09

“考生李晚死于重度污染。”

还剩三个考生，今朝再次看了一眼尚未消失的宋之之的尸体。骇人的淤血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无神的双眼睁着，望向今朝站着的地方。

将剑放回剑鞘中，今朝低下眼睫凝视自己右手虎口旁的暗红色淤血块。

她也已经被重度污染了。

想起二楼刚才传来的跑动声，今朝猜测剩余两名考生就在那里。

回忆起建筑外大门旁边的露天楼梯，今朝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准备上楼查看。

刚出大门，头顶风声响起，有东西正在往下掉。今朝挪动略微僵硬的双腿离开原地。

“咚。”

黑色短发的少女闭目躺在地上，四肢扭曲摊开，插着匕首的胸膛再无起伏。

是温书意的尸体。

手环上传来播报：“考生林与鹤击杀了考生温书意。”

头顶响起脚步声，今朝抬头看向楼顶出现的人影。

楼顶的人显然也看到了今朝，两人在黑夜中对视许久，这人才走向楼梯，在今朝的注视下拖动僵直的双腿下楼。

考核当中，一方杀死另一方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今朝没有理由为了温书意的淘汰埋怨对方。

但她心里又实在有些顺不过气，温书意竟然死在了自己眼前。

今朝决定，把这股不爽发泄在自己送林与鹤出考场的过程中。

身形英挺的清瘦少年走到她面前，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开场遇到你，结尾还要遇到你。”

今朝闻言借着信息栏的蓝光抬头打量他，林与鹤深褐色的刘海遮住前额，只露出干净的眉眼，一双桃花眼望着今朝，薄唇微微扬起，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

“兔腿很好吃，谢谢。”

认出他就是开场帮自己烤了三只兔腿的人，今朝也客套着道了谢。

寒暄结束，林与鹤捡起温书意尸体消失后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和今朝保持着距离。

今朝也拔出墨染，冷眼抬眉看向他。

寂静只蔓延了三秒，三秒后今朝向前冲去，林与鹤也握着匕首奔向今朝。

“叮——”

被四肢僵硬影响的今朝剑锋微偏，林与鹤抓住机会反应过来，一记匕首挡住，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这是这场考核中，今朝唯一被挡住的一招，但也到此为止了。

今朝闭目，温书意的死状浮现在脑海中，再睁眼，她决定改变剑招。

简洁明了的快准狠在僵硬肢体的控制下容易露出破绽，对方十分好防备。但花里胡哨的组合剑舞，在对方头晕目眩时使用有奇效。

组合剑舞并不在于速度，今朝干脆放松手臂，适应着僵直的躯体，舞出烂熟于心的剑招。

墨染剑在今朝手中，跟随着她跳跃奔跑的步伐或挑或刺或戳或砍，毫无应对经验又拿着短匕首毫无距离优势的林与鹤连连后退。

但为时已晚，林与鹤的匕首实在太短，只能在数个剑招中堪堪拦住几下，身上早已被剑锋划出一个个口子，浅色上衣逐渐被血色浸透。

不断旋转的剑招不但让林与鹤眼花，今朝自己头晕的症状也在旋转的视角中加重，索性闭着眼睛听声辨位，分散自己聚焦于污染症状的注意力，想些其他事情。

这套剑招是她最初踏上修道之路时，大师姐教她的。被师父评价过初看惊艳却仅能伤人皮肉，华而不实。后来她时常用来唬人，并不会在实战中真的用。

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用这招来伤人，今朝承认自己心里是有一丝想要帮温书意报仇、用这套剑招折磨林与鹤的私心在。

匕首抵挡的声音逐渐减少，最终彻底消失。

剑锋划过一处又一处皮肤，林与鹤流畅锋利的下颌线变成了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白净中透着一丝潮红的脸下方，就是被血浸染了全身的红色。

今朝听到他不再抵抗，睁眼停下动作。只看到林与鹤半跪在地上，额前的刘海被汗湿透，一缕缕向下滴着汗珠。汗珠顺着脖颈滑入身上黏腻的血中，再也不见。

“真不是人啊！”林与鹤喘着粗气，清冽纯净的声线带着些怒意，“明明可以一招杀我，非要用这么花里胡哨的方法！”

今朝看着地上积起的血水和他身上已经变成红色的衣服，心中稍微升起了一丝愧疚。

确实，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折磨他。

今朝想清楚后，举起剑尖指向林与鹤，预备一招结束考核。

没有力气抬头的林与鹤并未发现，仍然继续没好气地嘟囔道：“为了卖视角居然忍心在同窗身上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好狠的心啊！”

今朝没想到他居然以为自己是为了赛后视角大卖赚钱才炫技。幸好她是在炫技后才被提醒还要卖视角回放这件事，如果考核结束才想到，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炫技的。

“把兔腿给我吐出来！”

污染症状加重的今朝这次没能成功压下反胃的感觉，打出来一个轻声的气嗝。

“也不用真的吐！出去请我吃饭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就行。”林与鹤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今朝翻了个白眼，抬起已经无法弯曲的手臂，用力一剑刺向他的同时才启唇回复他。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