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菌密密麻麻地爬上了这个房屋。
青白色和黑色的菌丝一层层地覆盖在地上,墙上,几乎吞噬掉所有的家具。
一层一层的孢子在空气中释放,安德落到客厅没多久,他的头发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孢子,看上去白蒙蒙的。
从进入别墅的开始,安德就眼尖地发现,女人应该是刚刚洗完头发才出来的。
当时女人神情萎靡不振,长发没有打理,乱糟糟的,走过来时,身上还带着水汽。
那一头乱糟糟蓬松的头发应该是用吹风机吹完头发,她还没有来得及梳理一下。
安德的眼角余光越过女人的肩膀,他匆匆一瞥,能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餐碟,餐碟上有一块还没有吃完的蛋糕。
蛋糕旁边就是一个吹风机。
安德的记忆一向很好,即便现在客厅里面都被绿色的霉菌和白色的覆盖,可安德还是能根据记忆当中的一切,将客厅复原。
他直接绕过各种阻碍物,毫无阻碍地走到了客厅的茶几那里。
原来是茶几的地方早就变成了一座绿色的霉菌小山,霉菌覆盖之下,便是茶几上的各种东西。
而安德的主要目标,是那个吹风机。
他走到茶几面前,拂开一层层的绿色霉菌,找到了吹风机,然后拿了出来。
安德的计划,便是引‘爆孢子。
既然找不到真正的出口,而且安德也相信,妈妈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下出口,这样的话,还不如一了百了,用最简单,也就是最粗暴的方法,直接把房子给炸了。
所以,安德需要明火。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安德直接进入厨房,打开燃气灶即可,但,安德可不打算同归于尽。
他需要一个方法,一个能延迟一段时间,再点出火花的方法。
找到吹风机后,安德按照自己的记忆,走到旁边的墙壁,用手在东南角一抹,抹开霉菌,找到了客厅里面的插头。
犹豫了一下后,安德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入了插座。
整个过程中,安德内心始终有一根弦紧绷。
在如此孢子漫天的空间里面,他弄出的任何一个小火花,都会将他送上天。
运气比较好的是,他赌赢了。
富人区的别墅自然用料不菲,他将吹风机插头插/入的那一瞬间,没有引起电火花。
也有可能是此时孢子的浓度还不够,但拖得时间越久,浓度越大。
把吹风机放下之后,安德迅速转身,他把手捅进完全被霉菌覆盖的沙发里面,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座垫。
从这群绿色霉菌里面找到座垫的感觉,安德不想细想。
他的整只手臂应该是被霉菌腐蚀了,又疼又痒,等从那团霉菌中抽出来的时候,安德看见自己的手臂又红又肿,痒得他恨不得直接把手臂剁下来。
与此同时,安德的大动作越发引起霉菌散发孢子,空气中的霉菌浓度更高了。
安德眨了眨眼睛,他感受到自己的眼角膜开始痒,那种痒几乎是深入骨髓,不只是眼球表面痒,他的眼球后面也在发痒,痒到他的大脑里面。
不敢再多滞留,安德用座垫捂住吹风机的出风口,打开吹风机的最大功率之后,掉头就往楼上跑。
他只有二十秒的时间。
二十秒后,电吹风会因为出风口被堵住,内部温度上升,爆/发出明火。
那明火足以烧掉坐垫,那么,也足以引发爆/炸。
现场随处腐蚀的霉菌不足为惧,如果吹风机里面锈蚀的话,那吹风机会直接引发短路,爆/炸所花的时间会更短。
果不其然,安德刚刚跑上三楼,一楼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轰”的一声,热浪席卷一楼,然后火焰顺着楼梯朝上涌去,安德脚步不停,他看了一眼在三楼天台门口等着的萧晓和哥哥,在萧晓惊恐的眼神中,他展开手臂,将两个孩子护在了怀里。
巨大的爆炸引发热浪和气流,巨大的力道从安德的背后猛冲过来,直接将三人顶破天台门,冲到了天台。
“嗡……”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安德躺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转了几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
他把自己当作了人肉垫子,帮着两个孩子抵挡住了大部分的火焰冲击,巨大的声响震得他脑袋如今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空白。
在那么一刻,他的灵魂好像被爆/炸给冲出了体外,飘飘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感观什么的都不存在了,他晃晃悠悠的,如同风一般自由自在,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不在乎。
“老师……老师……安老师!!!”
不知过了多久,安德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他看清楚面前的脸,正是萧晓。
萧晓跪在他的身边,脸上哭成了花猫,他的脸深一块浅一块,糊成了一团。
“你……没事?”
此时此刻,安德那飘在空中的灵魂才像是回到了身体,他重新有了感知,第一反应竟然是后背火辣辣的疼。
“我没事。”
萧晓抹了一把脸,顺利把脸变成了全黑,他一边哭,一边笑,
“老师,我们出来了。”
……
半小时后,安德直挺挺地趴在病床上,旁边的护士正在给他的后背擦药。
在别墅爆炸后不久,梅森就带着一群人赶到了这里。
他和萧晓被一群工作人员人救了下来。
当时安德本来还想提醒一下救他们的工作人员,说旁边还有一个怪物的时候,结果朝着旁边空地看去,只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
那是哥哥的尸体。
寄生在哥哥尸体上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安德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梅森。
听到还有一个怪物后,梅森的脸色一变,他朝着身边的一个金发女人说了什么,然后金发女人离开,安德和萧晓被送进了救护车。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德躺在医院治疗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电视里面男主点燃炸弹后,伴随着爆炸火焰潇洒转身离去的镜头果然是假的。
用刚才医生的话来说,再烤一会儿,他后背的那层皮可能就熟了。
“有什么要说的吗?”
梅森坐在病床旁边,他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
安德忍不住挠了挠胳膊,胳膊略微浮肿,轻轻地指甲一划,就留下了一个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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