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忍冬思索片刻,闻俭离开邺城前,他二人曾估量过此次收购药材的分量,足够宝济堂使用大半个月,是以今日闻俭归来后,便由他留在堂中坐诊,自己倒是能够外出为这位孟公子诊治。

“明日巳时,陆某会前往贵府。”

忍冬冲着魏桓拱手行礼,记下孟宅的位置后,才让药童将这位病蔫蔫的公子送出门。

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斯文儒雅的青年抬脚走进来。

看着坐在桌前的娇美女子,闻俭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打从经历了那个荒唐不堪的夜晚,闻俭觉得自己变得格外怪异,许是愧疚羞惭所致,他越来越离不开忍冬,只想让眼前女子时时刻刻都呆在视线内,如此他才觉得安稳。

“冬儿,你说的不错,下河村药材的品相确实比其他村镇好些,他们村上的猎户还挖到了一颗足有五十年的野参,野参年份越久,药性便愈是出众,作为养身补气的君药再合适不过……”

忍冬心思一动,将才那位孟公子,大抵是被毒药磋磨的,整个人气血两虚,这支野参倒是可以给他补补身子,免得经受不住放血之法。

忍冬简单提了一嘴这位出手阔绰的病患,等药童将一整车药材卸回后院儿,她也跟着走了进去,摘下银镯,将袖襟高高挽起,露出雪白无暇的手臂,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炮制药材的步骤繁多,该煎的煎,该炒的炒,该烤的烤,全凭药草自身特性做出区分。

将女子熟稔流畅的动作收入眼底,闻俭神色微黯。

他未满十岁便拜陆培风为师,跟在其身边学习医术,可这炮制药材的手法,却是陆家的不传之秘,能够最大限度地激发药性。

每当忍冬炮制药材时,闻俭都会驻足在旁观看,可煎炒药材的火候、辅料极为关键,这么多年来,他都未能完全勘破。

偏偏他又抹不开颜面,不愿直接询问忍冬,只能尽可能记住她的每一个动作。

天黑后,忍冬跟闻俭一起往闻家的方向行去。

邺城没有宵禁,坊市摆摊的小贩仍在叫卖,街边的亭台楼宇灯火通明,隐隐还传来丝竹悠扬的曲调。

绕过坊市,周围的人渐渐少了,忍冬犹豫半晌,主动开口:“阿俭,我今日来了癸水。”

闻俭半晌才回过神来,日前他曾问过忍冬,是否来了月事。

当时忍冬说没有,这样的答案让他心存期冀,怎料幻想破灭的这么快,仿佛老天都在嘲笑他的痴妄。

像他这样身体残缺不全的阉人,本就不配传宗接代、绵延后嗣。

更遑论他为了得到一个孩子,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拱手相让,简直卑鄙到了令人不耻的地步。

闻俭面色骤然惨白,冷汗津津,贴身的里衣也被冷汗浸湿,好似受到极大的打击,幸而此处光线昏暗,才没被忍冬发现异样。

“这样也好,没怀上那人的骨血,冬儿就不必再为此事介怀,我们夫妻俩以后安生过日子便是。”

闻俭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暗涌,语调平静而诡异,他抬手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肢,岂料手掌刚触及细棉裁剪而成的衣裳,忍冬便朝侧方退了一步,恰巧避开了他的动作。

闻俭叠了叠眉,眸底划过一丝郁色,“冬儿?”

忍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强自辩解道:“方才炮制了那么多的药材,我身上沾了许多灰尘及药渣,莫要弄脏阿俭的外袍。”

“无妨。”

闻俭拉起女子的手,快步往前行去,许是脏腑中压抑着怒火,他走得极快,忍冬被他拖拽着,脚步踉踉跄跄,看起来十足狼狈。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巷口的磨盘后方走出一道细瘦的身影,女子双眼瞪得滚圆,面上是遮不住的惊诧,配上那张与闻俭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不是闻芸还能有谁?

闻芸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看似端庄的长嫂竟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举动,她跟大哥成了亲,还与别的男子攀扯不清,甚至险些暗结了珠胎!

还有大哥,他莫不是疯了?分明已经知晓陆忍冬失贞一事,没有休妻也就罢了,居然忍着罩顶的绿云帮那个贱人隐瞒母亲。

闻芸牙关紧咬,清秀面庞勾起一丝冷笑。

陆忍冬不是在母亲和大哥跟前编排自己吗?她倒要看看,如果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媳本性淫.荡,与其他男人生出苟且,会不会勒令大哥休妻,把陆忍冬赶出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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