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时糊涂,辜负了自己的妻子,不止将忍冬送到另一个男人床上,还为了闻芸,毁了她的心血。

忍冬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他除了祈求原谅以外,再无其他办法。

忍冬猜不出闻俭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欲多做逗留,淡声道:“既然你将宝济堂舍给了鲁家,日后这里与我再无半点瓜葛,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回来取和离书。”

闻俭额角迸起青筋,眸底蕴满了恼恨。

“师父早已离世,为了开设宝济堂,连陆家的宅院都变卖了,你哪还有容身之处?更何况,我爹为了救师父没了命,你要和离,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忍冬唇角勾起一抹讽笑,“闻俭,你莫要拿公公来压我,他确实对陆家有恩,可你我之间的裂痕无法修补,恩情也无法粉饰太平,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你年少有为,就算和离也不耽误再娶,还是一别两宽,莫要执着了。”

说完,忍冬看也不看闻俭半眼,兀自离开了宝济堂。

望着女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闻芸心底别提有多痛快了,要是早知道鲁家插手医馆会让陆忍冬提出和离,她根本不会耽搁到今日。

眼下她如愿以偿成了鲁家的儿媳,只要肚子里的孩儿平安降世,便能真正站稳脚跟,成为人人艳羡的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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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的天气说变就变,忍冬才离开宝济堂,厚重云层就遮蔽了月光,昭示着会有一场暴雨落下。

夜市的商贩急忙将摊子收起,生怕雨水淹了货物,忍冬抿了抿唇,刚打算去客栈投宿,脑海中忽然回响起孟渊的话。

他想让自己留在孟府,专心解毒。

若是以往忍冬还会犹豫,这会儿她无处可去,还不如给孟公子调养身体。

思索间,她已经来到孟府前,门房认出了忍冬,沿着石阶快步走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大夫,府中已经备好了客房,您安心歇息便是。”

门房一边在前引路,一边说道:“公子今晚不在府中,您有何吩咐直接知会院里的奴婢即可,千万不要客气。”

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忍冬有些疑惑,问:“孟公子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门房温声解释,“公子曾说过,陆大夫是有真本事的人,宝济堂太小留不住您。”

忍冬哑然失笑,哪里是宝济堂留不住她?分明是闻家欺人太甚,事情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门房将忍冬送至客房前,又吩咐丫鬟准备好吃食和热水,见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方才离开。

杏眼微抬,忍冬不必细看,都知道这是一间女儿家的闺房。

屋内的香几、屏风皆有翡翠宝珠镶嵌其中,烟色帐幔悬挂在彩漆木床之上,风一吹,还有一缕缥缈清逸的幽香浮动。

平日里忍冬虽扮作男装,倒是从没想过要隐藏自己女子的身份,毕竟她与闻家成婚一事,街坊四邻全都知晓,男子装束行事方便不假,却不能彻底改变住她的容貌,让熟人无法辨识。

因此孟渊提前备好了女儿家的用品,也算不得奇怪。

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忍冬将包袱放在桌上,取出紫皮灵芝,决定自明日起,便开始窖藏冬雪通窍散。

翌日天光微亮,忍冬将先前备好的药粉分别存放在酒坛中,酒坛只有巴掌大小,坛身均匀打了九枚孔洞。

药粉装进小坛后,她又将紫皮灵芝处理干净,配上二钱肉苁蓉、三两党参、三钱桂皮、一条乌梢蛇,分别浸没到一种名为忽迷思的酒液中。

忽迷思本是关外的美酒,应当以革囊盛放,如今忍冬将酒水倒入瓮里,以竹条在半空搭起台子,将那些巴掌大小的酒坛摆在上面,用烈酒和多种珍贵药物进行窖制。

窖制不仅对材料要求极高,温度也必须严格把控。

若温度过低,药性无法借助酒气渗透到上方的粉末中,通窍散徒有其名;若温度过高,忽迷思便会从美酒沦为酸醋,届时更是将一瓮药粉都给糟践了。

忍冬刚把酒坛摆放好,丫鬟脚步匆匆的走进来,柔声道:“陆大夫,公子请您去书房一趟。”

开口时,丫鬟眼底难免露出几分好奇,眼前这名大夫一看便知道是女儿身,年岁也不大,真能治好公子的顽疾?

抑或是随便找了个由头,行金屋藏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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