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俭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道曼妙至极的身影,残存的理智几欲被怒火焚烧殆尽,他不明白忍冬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以前的她一心一意经营宝济堂,侍奉婆母,照料家人,现在却移了性情,不明不白的住在陌生男子家中,连名声都不要了。
按理而言,少年夫妻的情意最是深厚,难道比不过那些金银财帛?
还是说,忍冬看不起残缺不全的自己,才会随便找个由头,目的就是为了提出和离。
不知过了多久,面若金纸的闻俭踉踉跄跄的从孟府门前离开,而忍冬也回到了小院儿,她将自己挑选出的药方记在纸上,仔细甄别那些药材,药性既不能太刚猛,也不能过分柔和,必须适中才能将孟渊的身子骨儿调养好。
经历了先前那一遭,忍冬自然不会再把孟渊当成无害的公子哥儿,她恨不得立刻收拾包袱离开此地,偏偏足有百两的诊金还被她拿在手里,再加上腕间的这只金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些年医馆的生意虽说都由闻俭打理,但忍冬时不时也会搭把手,自然明白某些人的心肠有多狠,像孟渊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手段更是可怕。
忍冬打了个冷颤,吸饱了墨汁的狼毫在纸面留下了一片污痕,云杉急忙拿起帕子擦拭,她边擦边问:“陆大夫,您是不是被刚才那个男人气着了?他那番话都是胡言乱语,您不必往心里去,我们少爷端方持重,绝不会行越矩之事。”
听到这话,忍冬眼皮子跳个不停,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扭伤腰那日的场景,当时孟渊的一举一动看似守礼,却总是透着一股子轻佻,好像在刻意戏耍她那般,根本没将她视作治病救人的大夫。
还有那个突然消失的香筱,到底是调入了别院,还是出事了?
想到此,忍冬的脸色冷了几分,她打定主意,要尽快将全新的药方研制出来,到时候她也不必继续留在这座吃人的府邸中,任由姓孟的折辱。
余光瞥见女子难看的脸色,云杉不明就里,她今日刚刚来到孟府,还不熟悉陆大夫的脾性,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只能将那块污了的帕子收好,安静地立在堂下,偷眼觑着女子的一举一动。
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忍冬佯作无事,继续翻找着药方,渐渐的便入了神。
她不知道,闻俭离开以后,原本守在府外的门房突然换了岗,先前那个快步行至隐秘的暗室前,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了王爷。
苍白瘦弱的青年站在房内,手里握着一柄绣春刀,他拿起软布,自顾自擦拭锋锐的刀刃。
“闻俭见陆氏时,他二人可有接触?是否传了消息?”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魏桓还没有打消对忍冬的怀疑,他甚至觉得闻俭也是那妇人的同伙,特地给他下了虎狼之药,最终才导致了荒唐的一夜。
门房瓮声瓮气道:“属下不错眼的盯着他们,没看见密信之类的东西,不过闻俭攥住陆大夫手腕时,恰好发现了您送的金镯,他在府外破口大骂,显然动了真火。”
听见闻俭碰到了那妇人,魏桓蹙了蹙眉,心里不太舒服,只听咻的一声,绣春刀骤然入鞘,男人阔步往外走,刚走出暗室不远,他却顿住了脚步。
“陆氏怎么说的?”
“陆大夫说自己没做过不守妇道的事,后来大抵是被闻俭气着了,也没再辩解,直接回房去了。”
魏桓暗暗冷笑,也不知道闻俭有什么资格质问陆忍冬,当初是他亲自将那妇人送到自己床榻上,为了确保能成事,还特地用了药和催情香,眼下这人又打算重拾身为夫君的尊严,一口一个不守妇道,真是厚颜无耻。
“看好陆氏,以后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给我。”
门房抱拳行礼,等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连廊尽头,这才松了口气。
他跟在王爷身边的年头也不短了,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陆大夫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偏偏陆大夫的身份不太体面,不仅不是高门贵女,还成过亲嫁过人,好在她和丈夫感情不佳,不然他家王爷不是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门房身为属下,简直操碎了心,如今他只希望陆大夫能早日和离,免得殿下活了这么多年,还得继续打光棍儿。
堂堂藩王,身边连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就算地位再是尊荣,又有什么用?
魏桓不清楚门房的想法,若是知道这粗人竟在心里如此编排自己,定会把他贬到营房当伙头兵,好生教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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