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迅速回忆着名叫邹贤的男子,总算想起了这人的身份。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邹贤是个颇有才学的教书先生,也是闻芸的未婚夫婿,不过在闻芸嫁给鲁涛当平妻以后,这桩婚事便不了了之了,邹贤以为闻芸是被人逼迫的,曾找上鲁家想讨一个公道,怎料还没见到闻芸,就被小厮乱棍打倒,委实狼狈。

门房虽然没有和邹贤打过照面,却也听说邹夫子五官生得不错,这样的人,为何要藏头露尾的来找陆大夫?

难道是伤势太过严重,还没痊愈?

“陆大夫刚刚出门,最早也要明日才回来。”

听到这话,邹贤只觉得自己快被扑面而来的绝望淹没了,打从月前去了闻家一趟,他全身上下生出了许多红肿不堪的脓包,轻轻一碰便疼得不行,甚至还会淌出黄褐色的脓水。

邹贤本就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哪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书院的掌教山长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非说他是得了脏病,行事有辱斯文,根本不配继续教书,便将他赶出书院。

可邹贤心里清楚,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烟花之地,自然不会染上花柳病,更何况他这一身脓疮明显与花柳病不同,破了以后不会反复出现,但皮肉上会留下一个个指甲大小的瘢痕,密密麻麻,甚是可怖。

邹贤还打算继续参加科考,如今彻底毁了容,成为满身伤疤的赖子,即便文章写得不错,也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他实在是走投无路,四处打听忍冬的去向,才会来到孟府门前,想要治好自己身上的怪病,岂料来得这般不巧,忍冬居然不在府里。

“既然陆大夫不在,那我明日再来。”

说罢,邹贤便颤巍巍的冲着门房拱手行礼,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石阶,没多久,那道单薄孱弱的身影便从街面上消失了。

想起王爷的吩咐,门房不敢耽搁,骑马来到位于东街的王府,询问一番后,才知道主子在正院陪着老王妃。

老王妃年轻时脾气火爆,甚至还几次跟老王爷舞刀弄枪,这几年许是吃多了素斋的缘故,火气不像先前那么大了,门房也不敢搅扰他,只得安静地立在檐下,等着王爷出来。

堂屋内,一名保养得宜的妇人端坐在榻上,容貌虽然不再年轻,却依旧称得上端庄美丽。

她拿起汤匙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状似无意的问:“外头的宅子真有那么好?竟然连家都不回了。”

魏桓面色不变,慢声解释,“您也知道儿子在被那些异族算计后,身体大不如前,必须时常前往出云山浸泡热泉才能缓解一二,那座宅子离出云山更近些,出行也方便。”

眸底划过一丝担忧,老王妃挺直腰背,紧张问:“延神医可想出解毒的方法了?总不能一直拖着,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我哪有脸面对你祖父?”

“您放心,儿子暂无性命之忧,要是真药石无医的话,也会给王府留下后代。”

说这番话时,魏桓脑海中浮现出女子娇艳的脸庞,他动作微顿,将茶盏搁在桌上。

“你那后院儿连个女人都没有,拿什么给魏家留后?依我看,叶家的娉柔很是不错,容貌姣美不说,性情也格外温婉大方。”

老王妃口中的叶娉柔是当朝丞相的小女儿,今年刚满十六,在京中颇有才名,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好。

魏桓摸了摸鼻尖,道:“母妃,儿子还有要事亟待处理,先行告退。”

话落,他陡然起身,冲着老王妃行了一礼,随即大阔步往外走去,还没等走出多远,便看见了站在榕树下的门房,后者一见到主子,忙不迭的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部吐露出来。

魏桓沉吟片刻,薄唇微勾,“既然邹贤来找陆氏,说明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极点,丝毫耽搁不得,这样吧,本王亲自去一趟出云山,将陆氏接回来。”

门房两眼瞪的滚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王爷竟会突然发善心,难道是肤毒侵入髓海,导致意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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