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心底倏忽升起一个念头:若是陆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敢不敢像今日这般肆意妄为?
她会跪伏在自己脚下,求他垂怜?抑或是怕得瑟瑟发抖,将所有筹谋和盘托出。
两指拨弄着正在燃烧的银薰球,因有水晶砂隔热,温度只是微烫,并不伤人。
陆氏不止精于医道,还在奇淫技巧上有些天赋。
“派人盯着她,有什么消息及时回禀。”
魏七抱拳应是,快步从书房退出去,找来两名身手矫健的暗卫,吩咐他二人联系云杉,紧盯忍冬的动向。
此时忍冬已经来到里正家中,里正姓丁,年轻时与陆培风私交甚笃,也算是看着忍冬长大的伯父。
“丁伯,我急需过所,不知要耗费几日才能将此物办下来?”
看着眼前作男装打扮的姑娘,里正拧起眉,关切的问:“忍冬,可是出了什么事?”
忍冬怕里正忧心,挑拣着说道:“我准备与闻俭和离,为了避免他继续纠缠,便想着前往宁城避避风头,望您千万帮忙隐瞒,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
里正对闻俭印象不错,他不明白忍冬为什么要和离,但他了解这孩子的性情,绝不会胡闹生事,她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就算闻俭兄弟俩恭谨守礼,闻母和闻芸也不是好相与的,如今闻芸还嫁给了鲁涛为平妻,鲁家势大,少不得会让忍冬受委屈。
他这侄女医术精湛,无论在何处都有吃饭的手艺,与其留在邺城受委屈,莫不如先去宁城待上一段时间。
这么一想,里正也没有多劝,他捋了捋灰白的长须,估摸道:“最少七日,至多十日,就能将过所办好,届时忍冬可以过来找我。”
听到这话,忍冬眼眶微红,冲着里正盈盈下拜,道了谢后,才拎着药箱往外走。
站在篱笆院墙附近的云杉瞧见了忍冬,三两步走上前,似是无意地问:“陆大夫,这位老伯可是害了什么病症?”
忍冬眸色微闪,撒了谎,“丁伯早些年摔伤了腿,每年换季时骨缝都格外麻痒,必须用药灸才能缓解一二。”
不是忍冬提防云杉,而是她不想让眼前之人为难。
云杉是个品行上佳的女子,既良善且忠心,若是让她得知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无论是否将此事告知孟渊,都会使她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因此,忍冬还不如自行隐瞒。
暗卫找到忍冬时,主仆俩已经来到主街,正待在茶馆二楼,与牙商交谈。
牙婆伶俐干瘦,整张脸布满笑意,热情的向忍冬推荐城中的商铺。
“您是要开医馆的,位置不算重要,但地方却需宽敞,否则少了炮制药材的场所,行事也多有不便,依我看,倒不如在香樟街盘一座小院儿,距离主街不远,而且宅院布局都很不错,附近都是一些酒肆食馆,往来经过的行人并不算少。”
忍冬眉梢微动,柔声问:“敢问香樟街的宅院作价几何?”
“二百一十两纹银。”牙商伸手比划着。
这个价格委实贵了些,起码目前的忍冬承担不起,芙白面颊露出几不可察的窘迫,女子嗓音压得极低。
“可还有便宜些的铺面?”
“陆大夫,那座宅院价格虽高了些,但绝对物有所值,您不如再考虑考虑。”
忍冬摇摇头,她吹散茶盏溢出的水汽,温声道:“劳烦您帮忙搜罗一番,若有价格低廉的,即使小些也无妨。”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交给牙商。
牙商见忍冬心意已决,倒也没有多劝,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将事情办妥。
暗卫坐在屏风侧后方,与忍冬距离不远,他二人又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将方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眼见着天色不早,主仆俩准备折返孟宅,趁忍冬不注意,其中身量瘦小的暗卫向云杉打听一番,得知忍冬早先是给一名老者看诊,心中怀疑也就尽散了。
为了不让陆大夫发现端倪,两名暗卫没有多做逗留,赶在她们之前回到书房,拱手立在堂下,向魏桓禀报。
听到暗卫的话,魏桓面色不变,眸底倒是蕴着几分讥诮与疏冷。
指节微曲,极有韵律的叩击桌面,魏桓将之前的药方找出来,薄薄纸页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甜梨香,如云似雾,让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妇人。
陆氏还真是避他如蛇蝎,刚将配置好的药方呈上来,便迫不及待地寻找栖身之所,仿佛这座孟宅是龙潭虎穴,而他则是饿红了眼的猛兽,要把她连皮带骨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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