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用怀疑的目光端量青年,思索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若是此人真看重自己的医术,先前便不会被欲.念左右,做出那等令人不齿的龌蹉行径。

他在撒谎。

一颗心骤然坠入谷底,忍冬抿了抿唇,暗道自己还是尽快离开邺城为妙。

心里转过这种想法,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试探着道:“孟公子能否先放开我?而后再慢慢商谈。”

魏桓满意于这妇人的识趣,他略微颔首,不再钳制忍冬,整个人又恢复成先前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恰在此时,云杉端来热茶,置于院内的木桌上,袅袅水雾四散开来。

“公子,陆大夫,先喝杯茶吧。”

魏桓瞥了眼云杉,这丫鬟当暗卫时冷心冷性,没曾想居然这么护着陆氏。

忍冬走到桌前,端起茶盏,灼烫温度顺着指尖弥散,让她松了口气。

方才孟渊只发现了那本薄册,不曾知晓她的真实目的,只要悉心加以掩饰,不露出马脚,自己定能逃脱他的禁锢。

褪去初时的慌乱,女子面容愈发恬淡,安静的坐在石凳上。

不知怎的,魏桓倏忽升起几分异样,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视了,否则以陆忍冬的脾性,非得像长满尖刺的藤蔓,张牙舞爪,不该如此柔顺。

“陆大夫早早出了府,就是为了寻这本薄册?”

魏桓不似威逼,反而用近乎温和的声音问出这番话,配上那张俊美的面庞,足以使任何人放松警惕。

但忍冬却不在此列。

她心神紧绷,端着茶盏的手骤然一紧,险些迸起青筋,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狠狠咬了下舌尖,才没在孟渊意味深长的眸光中张皇失措,暴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陆某本是宝济堂的坐镇大夫,由于某些缘由,将来就算离开孟府,也无法再回到宝济堂,因此便生出了另起炉灶的打算,相看店铺也是早作准备。”

浓密的眼睫颤栗,忍冬不知孟渊到底信了几分,她饮了口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来也是可笑,我与闻俭自小一起长大,情意甚笃,没料想竟走到今日这一步。”

听到“闻俭”二字,魏桓眯了眯眼,高大身躯略微前倾,低声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烦请陆大夫解惑。”

忍冬生怕孟渊再盯着今日之事做文章,两手搭在膝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陆大夫在外行医多年,医术出众,经验独到,就算闻家长辈对你行医一事多有不满,也不至于和离,莫不是还有其他因由?”

红唇血色尽褪,忍冬肩膀猛地一颤,好似怕极了什么。

“陆大夫?”

忍冬摇摇头,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个不堪的夜晚,岂料竟是她在自欺欺人,每当想起那场可怖的梦魇,她就像被高热折磨的病患,浑身冷热交替,险些被溺毙在这种无措当中。

她避开男子的视线,哑声道:“夫妻之间,争执也是常有的,说到底,不过是我和闻俭有缘无分。”

忍冬不愿与孟渊继续周旋下去,她回房取来药箱,将银针握在手中,作势要给魏桓施针,却被魏七阻止。

“您出门走了一趟,本就劳神,还是好生歇息片刻,再施针也不迟。”

魏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他不放心神情恍惚的忍冬动针动刀,若是稍有不慎,伤到王爷的经脉,该如何是好?

魏桓自是明白侍卫的心思,也没有多言,兀自离开湘庭院。

望着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忍冬总算不必严阵以待,她如同被抽干全身的气力,跌坐在石凳上。

她却不知,当魏桓回到书房时,便吩咐麒麟卫查探她今日的行踪,到底去往何处,都见了谁。

想来是不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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