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面上带着细微的喜悦——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家小姐被人倾慕了。

但是唐酒诗却并没有这样的喜意,只是微微怔住了。

李凤歌……果然与李远朝并不一样。

如果是李远朝,定要在临去前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李凤歌却并不一样,如果车夫不说,或者车夫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唐酒诗也不会知道。

唐酒诗想了又想,只能确认一件事情。

李凤歌果然是个好人。

既然是个好人,那就不该离她太近。

唐酒诗看向那车夫。

此人是唐家带来的,十分忠心。

唐酒诗道,“此事,还请你瞒着……”

“小姐放心!”车夫道,“老奴绝不会和旁人多言的!”

他领悟得很快,但是唐酒诗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对于车夫而言,旁人里面,当然并不包括唐夫人了。

但是唐酒诗犹豫了一下,没有多说。

“多谢。”

*

自定国公府离开后,李凤歌才快马加鞭回到了刑部。

那句尸身就放在那里,刑部的仵作嘀嘀咕咕地,李凤歌只能听见一句两句。

他们在感慨用钉子杀了这个人的那人可真是狠。

又念叨着这就是天行司的一贯作风,所以那些嘲讽他们刑部冷酷的都该去感受一下天行司才对。

见李凤歌来,仵作也没有停下来。

李凤歌反而顿了一下。

他看见了那把已经拔下来的匕首。

小巧精致,上面还有宝石镶嵌着,一看就不是凡物。

“此物可是郡王的?”

李凤歌犹豫了一下,鬼迷心窍一般道,“是。”

他把已经被清洗过的匕首接了过来,收在了怀中,暗自想到,下次见她再物归原主为好。

想来那位姑娘也并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刑部。

那些仵作还在忙碌着,刑部尚书也已经过来了。

“此人身上,带着的是北疆布防图。”

李凤歌面色骤然一变,哪里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北疆布防图于常人无用,将它偷出来的,只可能是鞑子的奸细!

朱屠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一直以来他就没有什么有好脸色的时候。

“此人身上只有一半,郡王可知道另外一半在何处?”

李凤歌道,“他的同伙在天行司。”

“那也好。”朱屠勉强道——如果是在陶正真那里那么他现在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上门去抢了,但是天行司嘛,朱屠也只能认了下来。

李凤歌亦然,只是片刻之后,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说了。

天行司那里的那个同伙可是活口。

死人归仵作,活人……也归仵作。

至少在天行司是这样的。

天行司向来神秘,罕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秘密据点,而是盘踞在所有的府衙之内,上上下下相互遮掩。

大理寺向来看中仵作,苏仵作和郝仵作各自占了一间房。

容深进了苏仵作的验尸房之中,才取下了斗篷。

休假回来的苏悯两眼放光,直到她发现容深带回来的是一个活人。

“大人……”

“好好治。”容深道,“绝不能让他死了。”

他不得不强调了一下这件事情。

“好吧。”

苏仵作虽然是不情不愿,但胜在听话。

治活人不是她喜欢的事情,不过治着治着,还真的让她发现了什么。

“这人身上的伤口很有意思。”

“怎么说?”

“除了一些擦伤之外,最重的只有两道刀伤。两刀应该是同样的凶器,全部都精准避开了他的脏腑,所以他才能吊着一条命。”苏仵作道,“所以说,捅刀的人要么是运气太好,要么就是精通医术,而且知道要留一条活口——这是刑部的人做的?”

“不是。”容深否认了这件事情,却没有更多的解释。

“好生看着他。”

苏仵作连忙道,“属下明白。”

容深没有再嘱咐什么。

苏悯除了过于醉心尸体以外一切都好,她会发现那两道刀伤的问题也是职业病。

但是,捅刀的人就真的不知道吗?

容深的脑海之中划过了一张隔着帷帽也很完美的脸。

他并不怎么关心这个唐姑娘,今日不过是偶然。

在唐酒诗出现之前,容深就已经等在了那里,准备抢刑部的人。

所以他先是偶然撞见了她先是和谢家大公子相谈甚欢,谢大公子走了之后她又接着和清河郡王眉来眼去——中间还不忘捅了一个凶徒两刀,掷匕首的力道和准头竟也都很不错。

换做一般高门贵女,譬如他的妹妹容汐,虽然有心反抗,但也不会想到要避开脏腑,留活口。

一刀是偶然,两刀就是有心了。

这位唐表妹,可真是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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