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赵桔掐着时间,在江檀快出来之前,将油画和猫标本放在江檀经过的路上。

只是这次没有申汀的帮助,油画搬得很吃力。整个画大概一米长,赵桔抓住油画上端,将油画拖出去的。

放置好之后,她躲在路边邮筒后面。

江檀从二号楼出来,手脚并用,弯着腰奔跑。

夏鸣迟趴在画旁边的树枝上,他觉得今天的夜格外黑,黑到路灯只能照亮灯杆下的范围,惨白的光线扎入黑夜,便被吸收了。

“喵——嗷——!”江檀仰头嚎了起来。

他跑着跑着,便注意到视线前方有东西。江檀及时收住脚,使劲闻了两下,确认是自己丢失的物品,便兴奋地跳了过去。

油画布亮了起来,陈铃在画面上方亭亭玉立,开口轻唤。

“铃铛。”

“喵?”江檀愣住,而后换上可爱的表情,蹲在陈铃身边用脑袋蹭她的手,像只撒娇的大猫。

陈铃用手抚在江檀额头处,随后,一颗光球从他脑门浮出来。

陈铃双手托着光球,让它落在旁边的猫标本上。

“喵……”标本发出嗲嗲的猫叫,重新活了过来,凌乱的毛发变得柔顺,断裂的脊柱也愈合,眼神没有惊恐,只有可爱。

铃铛舔了舔前爪,跳到陈铃怀中,抱住陈铃的脖子蹭了又蹭,似乎非常思念主人。

江檀则清醒,看到眼前的景象马上恢复冷静。

江檀从地上站起来,冷笑道:“陈铃,你居然还能跑出来?”

陈铃淡淡说:“人生漫长,形势机遇都无法预料,所以不能做坏事。万一有天冤家路窄再碰到了呢?”

她这番话说的,让夏鸣迟不由想起郑斌。

如果他在游戏中遇到郑斌,不知道这位学长慌不慌。

江檀并不买账,他把陈铃从头看到脚,眼神油腻又猥琐。

“其实我们之间原本不应该如此,你和我结婚,我帮你卖画,这样多好啊……”

“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洗/钱的事情,但没想到被你撞见了。所以,你那么好奇干嘛呢?还想举报我……淘气。”

他上前两步,伸手想触碰陈铃的脸颊,被陈铃嫌弃躲开。

即使她不是实体,也不愿意被这个男人靠近。

江檀的手扑了个空,但他并不尴尬,反而将手拢在鼻前,深吸一口气,神情沉醉。

“你还是这么香。”

夏鸣迟快被江檀的油腻劲儿膈应到吐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心疼我,你怎么会帮我把猫的魂魄赶走呢?”江檀逻辑感人。

自己可是堂堂江家少爷,有钱有势,多少女人上赶着来。他根本不相信成陈铃会不爱自己。

她只不过是对他欲擒故纵罢了。

没有江檀得不到的东西,更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

陈铃无语,“我是为了让铃铛回到我身边,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也对,”江檀露出玩味的神情。

“你应该知道猫的灵魂为什么附在我身上,但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把它弄死的,细节是什么。”

江檀话音刚落,陈铃就变了脸色。

“你死以后它到处乱跑,还在我的画布上撒尿。所以我掐住它的脖子,它挣扎、抓伤我,我就用棍子打断它的前爪,再砸断它的脊柱……”

江檀越说越兴奋,他的脸因为夸张的表情而变形。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对他只有两个字,服从。

征服的快感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夏鸣迟在树上翻白眼,欺凌弱小算什么男人。

“你和铃铛一样,不过我给你下药了,所以你更温顺。当时我用你手捏住刀子,在另一个腕子上划了一下,再假装去找保安报警……”

“你说巧不巧,值班的保安居然忘记报修监控,所以根本没拍到我,哈哈哈哈!!”

陈铃显然被他激怒,她胳膊扬起,光束如同绸缎缠住江檀的脖子。

“你闭嘴!”陈铃浑身颤抖,光束在她手中收紧。

“向我道歉!”陈铃厉声命令。

江檀被死死扼住,不能发出声音。陈铃的手稍稍放松,江檀终于喘上一口气。

“不……我就是要你被怨气一直困在这世间……”

“我要让你因为没有选择我而后悔……”

这个畜生嘴硬,他知道如果自己死了,陈铃也不能得到解脱。消解陈铃怨气的唯一方式是得到他道歉,但他就是不说。

陈铃的手再度发力,江檀因为缺氧额角上的血管暴起。

“哗啦!”

透明的液体浇在画布上,陈铃吓了一跳,光束锁回来,江檀跌坐在地上。

吴笑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刚刚的液体就是他浇的。

陈铃没有实体,可她毕竟依附在画上,没沾上东西,却染上一身味道。

“是松节油!!”赵桔闻出味道,从邮筒后跑出来,“吴笑,你要做什么?!”

吴笑掏出打火机,按了两下,小火苗窜起来,随着风跳跃。

“我要做什么,还不明显吗,当然是把画烧了,让咱们的好老师魂飞魄散啊。”

吴笑站在树影里,瘦削的身形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他歇斯底里。

“你割了我的舌头,把我害的这么惨!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赵桔一如当年,为陈铃辩驳:“明明是你先污蔑老师,自己现在装得像受害者!”

“我不管!江檀已经答应了,我和他合作,把画烧掉,他就会给我投钱办雕塑展……”

陈铃听罢轻笑,“你自己的作品什么样子,心里没数吗?”

江檀拍拍灰尘,从地上起来。“那又怎样?反正我钱多,资本可以把死的包装成活的。”

“只要我愿意,屎都能吹成艺术品。”

江檀用谈判的语气说: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去找法师,让你变成我的鬼情人,给我画画,继续让我赚钱。

第二,把画烧掉,失去依托之物,你就灰飞烟灭。”

陈铃道:“我宁愿灰飞烟灭也不受你摆布!你让我恶心!”

“吴笑!”江檀招手。

吴笑将打火机丢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电光火石之间,夏鸣迟从树上跃下,顺势将打火机踢飞,打火机落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吴笑上前去抢,被赵桔拦腰抱住。

吴笑抡起拳头使劲砸赵桔的后背,但赵桔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她紧紧抓住吴笑的衣服,绝对不许任何伤害陈铃。

如果是正常男性,赵桔很可能已经骨折了,但吴笑由于长时间放血导致本身没多少力气,因此赵桔还能抗着。

夏鸣迟稳稳落地,一个转身跳进草丛,叼着打火机上了树。

陈铃用手中的光束捆住吴笑,“小桔,你没事吧?”

赵桔揉揉后腰,“我没事。”

江檀见状,大喊:“吴笑!你的雕塑怎么还不来?!”

果然,白天吴笑加紧烧制软陶,就是想用雕塑拖住他们。没烧制的软陶容易被破坏和变形,烤过之后表面加固更利于攻击。

申汀赶过来,“在你打开仓库之后,我又把仓库的门关上,还在给门栓加了道锁。那堆假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夏鸣迟从树上跳下来,回到申汀身边轻轻叫了两声。意思是,你怎么现在才来。

申汀晃晃手中的绳子,“我觉得吴笑和江檀可能需要这个,所以回了趟工作室。”

赵桔接过绳子,把吴笑捆了个结结实实。

江檀转身想跑,同样被陈铃用光束抓住。

赵桔和申汀将俘虏和画框都带回了三号楼。

吴笑嘴里念念有词,申汀问:“你在说什么?”

吴笑狡辩:“没什么,你听错了吧?”

没听错,夏鸣迟也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就像苍蝇似的从嘴里飘出来。

他可能是在控制雕塑。

夏鸣迟从桌上找了条抹布,叼到吴笑脚边。本来不想用嘴叼的,但是没办法,变成猫之后就没有手,爪子也不好使。

即便如此,夏鸣迟也不想把抹布换成别的,比如干净毛巾之类。

因为吴笑值得。

夏鸣迟叼着东西跳到吴笑身上,男人露出疑惑和警惕的表情。

“你想做什么……?”

猫没搭理他,而是用白白的爪子挠他的腋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吴笑怕痒,忍不住张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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