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节

宋潋月刚提到荷包的时候,宋逐月没有多想,只当是妹妹想要一个新的荷包。但在听到她说要绣上“沈”字的时候,宋逐月立刻就知道妹妹是要将这荷包送给何人。

作为不受宠的公主,在这深宫之中,她与妹妹一直都是卑微的存在。即便她们与世无争、与人为善,仍会被人欺辱。

这些年,她和妹妹之所以过得还算安稳,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沈凌琛。

自九岁那一年,沈凌琛将年幼的宋潋月送回汐澜宫之后,她便会有意无意的照拂这对姐妹。

作为将士,沈凌琛常年南征北战,但却从不忘她们姐妹。即便自己不在,也会托人送些东西,作为补给。有时候她回来了,还会给她们带些稀罕玩应。

沈凌琛是个极有理数的人,她鲜少来汐澜宫,即便来了,也是站在宫门口,简单说几句。以至于那些东西,也都是遣人送过来。

刚开始有人时不时地往汐澜宫送东西,宋逐月和宋潋月还会好奇是谁送的,问送东西的那人,那人却什么都不肯说。慢慢地,她们才发现原来那些东西都是沈凌琛送来的。

自此,沈凌琛就变成了姐妹二人的恩人。

宋逐月对沈凌琛心怀感激,也想过回赠些什么东西,可她们都需要对方救济,又何物能拿得出手。

宋逐月心慧手巧,除了会弹汉筝以外,刺绣功夫也是了得。可是,在南国,女子若赠他人自己的刺绣物品,便是心悦对方,有借此表白、寄情之意。

所以,至此宋逐月与宋潋月也从未对沈凌琛表示过感谢之意。只是,每每她出征在外,宋逐月皆会对月跪拜,祈祷恩人平安顺遂、战无不胜、无往不利。

那日,沈凌琛带军凯旋,景昌帝龙颜大悦宫中设宴犒赏三军,席上宋潋月一直神色反常,时不时就会偷瞄沈凌琛,当时宋逐月只当她是想要去和沈凌琛说几句话并未过多在意,直到今日,她才迟钝的品出其中的不对劲。

“你既要送将军荷包,为何不自己亲自动手?”

这是第一次,宋逐月看不清妹妹在想些什么。若妹妹心悦沈凌琛,那必是自己动手最为合理,她动手于理不合。若妹妹并无其他之意,为何又送荷包此等贴身之物。

宋潋月白皙的小脸泛起一丝红晕,颇为尴尬的说道:“我倒是想亲自给将军缝制一个,但阿姐你也知道我这女红,实在是拿不出手。”

宋逐月有些哭笑不得,她妹妹那手艺确实不怎么样。

自娘亲离世之后,宋逐月便于妹妹入了皇宫。她犹记得娘亲离世前,抓着她的手,让她好好照顾妹妹。

她与宋潋月虽为双生子,但她毕竟早出生,是姐姐,自是要担起所有责任。

故而这么多年,上到收拾宫殿、把脉看病;下至洗衣做饭、缝缝补补,她从未让妹妹插过手。这些事情,由她来做,妹妹只需要陪着她便好。

“可是我缝制的话……”

知道宋逐月心中顾虑,宋潋月开口道:“阿姐不必多虑,我将这荷包赠与将军,会说这是我亲手缝制的。”

话虽如此,宋逐月心中依然纠结。

宋潋月进一步道:“况且,这些年来将军待我们不薄,阿姐不也一直想回赠将军吗?这刚好是个机会。”

宋逐月思索片刻,觉得宋潋月说的有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继续动手缝制荷包。

一个巴掌大的荷包很快就有了雏形,宋逐月将年前采摘下且晾晒好的梅花塞入其中作为填补。

因是送给恩人的东西,宋逐月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与懈怠。待荷包做好,宋逐月满意的提起来看了看。

“如何?”她问宋潋月。

但宋潋月并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宋逐月疑惑的看过去,只见宋潋月神色有些呆滞,人在愣神,但那与自己形状相似的眼睛却透露出一股暗沉的阴霾。

自沈凌琛凯旋而过之后,宋逐月就经常会在妹妹的脸上看到这种以前从未见过的神色。不,不对,是自从那日沈将军送来擦抹的药膏起开始的。

宋逐月总觉得妹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宋逐月拉扯了宋潋月一把,将宋潋月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宋潋月看向宋逐月,“阿姐,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想问你这荷包做得如何,却看见你在那愣头愣脑的。”

愣头愣脑这个词听着着实不太好听,宋潋月瘪了瘪嘴,不满道:“我哪有愣头愣脑的,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宋逐月并未问她在想些什么,她知妹妹想来比她有想法,因为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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