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芣说完,猛兽们忽然沸腾了一般,纷纷转头看她,“嗷呜”的吼声高高低低。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突然就听懂了。”魏芣挠挠头,自己也有些茫然地回答它们。

这下子猛兽们更加沸腾了,路都走不动了,全都围过来看她。连驮着她的这一头都拼了命地转头向后看,活像是在追自己的尾巴。

这突如其来的“暴/动”让兽人们感到莫名其妙,他们或拉或打或拽,要多凶狠有多凶狠,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让猛兽们平复下来。

先前打头阵的男人也是这帮兽人的头儿,他侧脸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加上许久未刮的胡子,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他摸摸自己的坐骑的大脑袋,眉头皱成“川”字:“雪潜兽都很有灵性,它们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得尽快回去告诉族长,族长会请大祭司做占卜。”

“可是占卜通常都是在祭祀之前,昨晚大祭司已经因为神迹破例一次,今天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再破例,这合适吗?”有人提出异议。

胎记男一个眼刀飞过去:“雪潜兽刚才的反应你没看见吗?除了今天,你什么时候看见它们暴走过?事情如此反常,难道不值得大祭司再占卜一卦吗?”

那人撇嘴,小声嘟囔着低下头。

看样子这胎记男不是很得人心呀。

魏芣啧啧嘴,跟钱溢秋明分享自己的发现和现在的新奇感受,眼睛比太阳还亮。

钱溢一边笑笑,打开地图,发现兽人们走的路线和昨天槐岳所走的方向大致重合,基本可以断定昨天和今天的是同一拨人。

昨天攻击槐岳,今天攻击她们三个,难不成他们这两次不是冲类猿人来的,而是冲她们来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认识她们?

钱溢的脑子有些乱。

“钱溢,你也试试刚我才那样呗。”魏芣叫她,“你把地图记在脑子里,也就不用总是抱着看了。”

“可是地图不就是用来抱着看的嘛。”钱溢无奈笑笑。

“你这拿来拿去的,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钱溢一顿:“好像也是……”

她思考了一下,闭眼,额头抵住地图手册:“也把地图塞进我的脑袋吧,要是有需要的时候也能随时取出来就更好了!”

有光一闪,地图同样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钻进她的眉心。

等她再睁眼,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峡谷洼地已然尽数收进她的脑海,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山脉,不用低头也能看见山谷。

这种感觉真是……名副其实地拥有了全世界!

“哇塞!”

感觉实在太棒,导致她除了“哇塞”两个字竟然也说不出其他话了。

随即她意念一动,地图便如同3D沙盘投影在她眼前。

“你们快看!”

她这一嗓子着实兴奋激动,引得旁边几个兽人也看过来,只可惜他们并看不见沙盘,只觉得钱溢三人盯着一块空气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

3D的可比平面的看得清楚多了。

不得不说,有了代步就是走得快,就这么一个小时的功夫,她们已经距离槐岳很近了。

如果现在左转直行,她们可能只要再走一个小时就能找到槐岳,要是能有雪潜兽代步,或许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秋明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比地图大了十几倍的沙盘,感受到她俩现在不一般的状态,也有点蠢蠢欲动。

但是,打火机好像不太适合藏进脑袋里吧?

理智让她抑制住这份蠢蠢欲动,叫魏芣:“魏芣,你能不能跟这些雪潜兽商量一下,转个弯把我们送过去。”

魏芣摆出一个OK的手势便开始跟雪潜兽商量。

这次不用她翻译,秋明钱溢都能知道雪潜兽的回答。

它们有的鼻子里“哼哼”出气,像是在笑,有的摇晃着硕大的脑袋,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

“别呀!我们有个同伴在那边呢,她遇到了危险,我们得赶紧去救她!你们想想,如果你们的同伴遇到危险,你们难道不会去救它吗?将心比心、推己及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嗷呜——”

我们也没办法,你得找我背上的这位商量。

“找他商量干嘛呀,只要你们同意不就行了吗?任何生物都是独立的个体,大家生而平等,不存在任何的从属或是领导关系……”

魏芣开始她的演讲,噼里啪啦一通,把她高中政治课和历史课上的内容都搬出来了,真可谓是振聋发聩、鼓舞人心,听得秋明都有点儿热血沸腾了。

“嗷呜嗷呜”的声音此起彼伏,雪潜兽们开始情绪高涨。

兽人们不明所以,向来听话的驯兽短时间内两次暴走,让他们之中刚才还不当回事儿的都开始提心吊胆了。

胎记男趴在自己的雪潜兽耳边低语,这是他一贯以来的驯兽方式,他认为这种方式能让他和雪潜兽产生心灵上的沟通。

然而对于他坐下的雪潜兽来说——

“嗷呜!”

啊啊啊他又开始对着我的耳朵吹气了!好痒好痒!

“嗷呜!”

你忍着点,坚持不动,他马上就不……啊!好疼!我身上的这混蛋又打我!

……

这是第二次了,兽人们各自使用自己习惯的方式迫使雪潜兽们冷静,因为精神紧张,力道都比先前大了几倍。

骚乱平息,雪潜兽各有各的沮丧,兽人们各有各的担忧慌张,而她们三个则各有各的失望。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啊!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奋起反抗吗?你们这么大体格、这么强的力量,哪里能打不过他们?用力呀!要愤怒呀!拿出点气势来呀!”

魏芣感觉自己现在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恨它们这群钢偏偏要把自己当作一块一折就弯的铝。

“嗷呜……”

咦呜呜呜呜呜……我做不到,他们太凶了,打我这么疼就算了,竟然还薅我的毛呜呜呜……

这是那小姑娘的雪潜兽,偶像包袱极重,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毛。

眼看位置都偏了,她们跟槐岳的距离开始拉远,魏芣急得都没话对它们说了。

秋明已经看懂了这群雪潜兽的德行,提出另一个想法:“要不这样,我们现在赶紧想办法割断绳子逃走,你跟它们商量,待会儿不要带人来追我们就行了。”

“我觉得它们做不到。”钱溢毫不留情地说。

魏芣还抱有一丝期待,不死心地问它们,结果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哼哼”和摇头。

“这么大个子白长了!”魏芣“啪”的拍了一把雪潜兽的屁股,而后者只是摇摇尾巴,没感觉有多疼。

“废物!”她试图用激将法。

“嗷呜——”

被绑起来的才是废物。

魏芣没脾气了,巨大的沙盘上,她们三个与槐岳的距离越来越远。

突然,钱溢的手表“滴滴”一声响,槐岳总算发来了消息。

“你第一句说的什么意思呀?”

“你们什么时候来?外面有个老大的犀牛,浑身都是鳞片的那种,可凶了!你们注意一点。”

“算了,你们还是别来了,我的斧头都对付不了他。你们把位置告诉我,等我出去,我就去找你们。”

她接连发来三条消息,看这语气大概是没什么危险。

三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芦琳跟她在一起不?”魏芣问。

槐岳回得很快:“她昨天被人抓走了!一群骑着什么猛兽的家伙,还用石片当飞镖飞我!我想去追的,可是没追上,今天起来又迷了路……”

果然她们的猜测极准。

秋明:“那我们现在这是可以安安心心跟他们走了?刚好去救芦琳。而且他们刚才说了什么破例不破例的话,所以昨天和今天都不会举行祭祀,我们至少可以平平安安待上一晚。”

钱溢点点头:“确实,但是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槐岳她认得清方向吗?”

这个问题一出,秋明和魏芣都沉默了。

她们清清楚楚知道,四年了,从花园桥公交站到中心步行街的那段路,她们已经走了无数遍,可是槐岳花了四年都没记住,每次去逛街都要开导航。

三个人叽叽喳喳一路,这会儿突然不说话了。

小姑娘原本都走到了前面,这会儿又特地退回来看她们,目光狡黠,想看她们是在搞什么鬼。

魏芣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不爽,用他们部落的语言说:“看什么看?总是拿着个石片飞飞飞,手给你割花!”

哪知小姑娘听这话却没有发怒,反而眼睛里多了一丝震惊,好像在说“你竟然懂我”。

她从后方靠近魏芣,那只掉毛的雪潜兽也摇头晃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能跟它们对话的奇怪人类。

相比于其他雪潜兽,小姑娘的这只确实毛少一点。

魏芣没忍住,伸手摸了把它的脸,反被它舔了一手的口水。

小姑娘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竟然会说我们部落的语言。”

魏芣大言不惭:“我精通世间万语!”

小姑娘呵呵的笑,伸出手掌,上面无数疤痕密密麻麻,好像她的皮肤是由无数块碎片缝合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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