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起瑾萧炎昨日是否来过时,金莲面色中微微露出一丝隐秘,却没能逃出任银行的慧眼。“瑾将军的确是昨日来过,说来这事情我也觉得稀奇,平常都是丫鬟送来的燕窝,昨儿瑾副司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寻司南一般,进门来将那燕窝揣摩了许久才放下,我以为是今日苏卿的案子冤枉在他头上,他心里不好过的缘故,加之瑾副司又不是个能说会辨的人......现在宫中不比从前在堂会的时候了,铁骏兄弟自从让位给瑾副官,心里都是憋着闷气的,其中的好歹我们也不敢多问,虽然知道这燕窝蹊跷,但是每日养胎的,又是温太医叮嘱,眼瞅着到了临盆的时候,我是如何也不敢松懈的。谁能成想,就出了这般的事情......”
金莲说着,就嘤嘤地哭起来,一旁的司南眼眶红红地哄着,不说半句话,只是挺着,让金莲靠在自己肩膀上。任银行侧向一旁,对杏湫说道,“去把瑾萧炎给我叫过来。”杏湫面色一紧,似乎是有难处,因她心头认定忠心耿耿的瑾将军断然不会做如此的事情,反倒是半个月前就无事献殷勤的王柳显得更为可疑。她心头一心一意想撮合瑾将军和宗主,想着前些日子琉璃盏都赐给了,怎么着,这辈子也应该得着了,毕竟宗主从未赏赐过如此宝贵的东西给谁,谁能想先是那几个拿着元宝钥匙的传人没了,现今堪称顶梁柱的瑾将军又是这般模样,惹上这样的祸事,怕是没好了。
“知道了主子,这就去唤。”
杏湫拎起一旁桌上放着的水果盘子,空了的点心笼屉,正要朝门外疾步走去,突然一个正宫门的侍卫一个箭步就跑到正殿门口,亮出无障碍令牌,一路就奔进来,跪在红瓷砖地上就是一声通报,“宗主,苏先生和刘顺子回来了!”这一消息仿佛是惊天的雷,之前为了寻到这两个人,任银行几乎将自己的随身护卫队都派遣了出去,也没寻到二人的半分踪迹。现在倒是自己回来了?任银行忙挥手,“快进到议事殿去!”
侍卫两眼一愣,不知所以,有些结结巴巴,迟迟没有直立起右腿,“禀宗主,刘顺子倒是人好着,苏先生.....苏先生失心疯了。”
这一消息一处,金莲和司南顿时面面相觑。杏湫忙瞅了一眼任银行,方才精致的脸霎时间就被吓地溜白,杏湫紧紧地捏着袖子,眼瞧着自己主子着急,急忙呵斥道,“你这小卒子,你可知道失心疯是何意思,可当真是确定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晃晃悠悠,如同三岁孩童般的脚步声,一边走一边扯两下门口候着的侍卫身上的铠甲,十分稚嫩地问道,“这些大哥哥可真是帅气,我也想要这身衣服!”
一旁的刘顺子好歹是将他拉到一旁,“行了你,宗主还在里面等着你,你别墨迹了!”
任银行闻声回过眸子,将金莲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些,正要喊外面的人进来,只见浑身脏兮兮,却盖不住一眼万年的苏墨卿,如饿虎扑食一般刷地地跑了进来,不由分说,一把就抱住了任银行的胳膊,撒娇地哭道,“姐姐,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任银行眉头紧锁:“.........”
“去把温太医给我叫来。”扶额......
长而白嫩的胳膊,纤细不堪,看出是受了几日的苦头,略显无力地搭在诊枕上,苏墨卿一只手给温太医手里拽着,一只手不由分说非要扯着任银行的裙摆。
任银行真想一脚踹开这个家伙,想当初若不是因为美帅的外表而被欺骗,不可能将这个玉环阁的小细作给放进来。任银行伸手想摆脱掉,却无奈这橡皮糖一般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仿佛就是黏在她身上一般。温太医一边认认真真地号脉,一边眼睛朝任银行这边瞧着,手中的脉象说奇怪也不奇怪,说不奇怪却又让人想不通。温太医来回地摩挲了好几个来回,犹豫了一会,朝任银行投去略显疑惑的神情,瞧见她眼中于苏墨卿的挂念和忧心,又将肚子里的话都咽回去了。
“若是脉象不假,苏先生的确是凶多吉少,心脉十分不稳定,额上又有伤口,恐怕是惊扰了神元,所以才表现出如此的荒唐之样子,只怕是难以治好了。”任银行深吸一口气,眼眸中十分担忧,“可有办法,能够回复他的记忆?如今他寻人便是认亲,孰是孰非都分不明白,他身上的元宝钥匙于乎我们天启神庄,有着相当的意义,可不能真成了这般的....况且他的手下可是一帮刺客,现今他变成了婴儿一般.....这.....唉.....”
任银行连连叹气,温太医伸手抽走了苏墨卿手腕下诊枕,给苏墨卿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之后便匆匆撤下。刘顺子贼眉鼠眼地瞧着如今身着华丽袍子的任银行,心里明白她现在的尊贵地位,如今早已经是他不能再比的。若是常人,现在早就应该阿谀奉承着。但刘顺子心知肚明,他手上有任银行想要的东西,那块金色的元宝,虽然是假的桐油,但是其上的花纹却十分特殊,若是金子他早就卖人了,怎会当做传家宝留这么久?本来以为就是废铁一块,谁知道竟然有这样的用处?
苏墨卿一边喃喃地撒着娇,一边嘤嘤哭着,“姐姐,前些日子我金元宝掉在坏人那里了,你可帮助我寻见了?”任银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寻见倒是寻见了,只是你也不应用坏人儿子来诟病瑾萧炎。他有多忠心,任银行是知道的,这世界上的万物他都可不在意,唯独在意的就是她的喜好和悲怨,他做如此不利的事情,任银行打心眼里不敢相信。
这元宝一共有五块,苏墨卿一块,刘顺子一块,还差三块,如何寻找,是任银行至今未解的难题。这元宝再怎么说也是苏墨卿从小带到大的信物,不能既然暂时无用,任银行思索一番,还是还给了苏墨卿。苏墨卿笑地十分开心,撒娇让任银行帮他戴在脖子上,任银行边戴边说道,“你就跟个孩子一般,怎么,以后是要赖上我了?”
苏墨卿不知是又跳动了哪一根神经,立刻不开心了,嘤嘤地哭起来,花里胡哨的大眼睛里掉出两颗豆大的小珍珠,低着头十分难过道,“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去年生日的时候还说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要陪我过,怎么墨卿才刚刚四岁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有更好的哥哥或者弟弟妹妹了,姐姐移情别恋,觉得墨卿又是啰嗦,又是惹人讨厌,长的也不可爱......所以姐姐是不是不要墨卿了?”
一旁刚刚经历了巨大悲痛的金莲两口子,都被苏墨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讶地不成样子,看来失心疯的病真是严重,连一向鬼灵精怪的苏墨卿都变成了这幅模样。任银行心里忧心他的病,但是不管怎么都是她将苏墨卿带到这个圈子里来的,怎么想着,他自从来了以后,并不如任银行料想的那样,对水花村地下的财宝发疯地试探,反倒是一心一意,将整个水花村的耕地都平复了,让原来无法种出作物的土地都有了动力。无论何时何地,农耕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搞好了利国利民,苏墨卿对水花村是功臣,他落得如今这个四岁孩童的模样,任银行心里很是愧疚。
“行了,瞧你身上,这里脏一块,那里脏一块,快些去让门外的侍卫丫鬟带着你换掉去。等下再来这儿寻我,给你做些好吃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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