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缓步离开了内寝室。
阑珊看着静和远去的背影有些微怔,眼神略有些复杂。
衣裳被绿至轻轻拉上,后者奇道:“我瞧着公主性情温和,怎会将你打成这样?”
阑珊:“……”她也想知道公主到底怎么了,打她都还好,这会儿不打了,还那般温柔,让她如在梦中一般,她喃喃说:“总觉是黄粱一梦,这美梦不知何时会醒……”
绿至没听清,抬起眼:“什么?”
“没、没什么。”阑珊懦懦的低下头。
绿至一脸疑问,但她没再问,只是起身去柜子处拿药去了。
门外,管家白敬礼候在院内。
白管家是孔府的老人,已在府内服侍了四五十年,此刻多多少少有点忐忑吧。
对于孟静和这位大宴长公主,管家知道的信息不算少,尤其是跟外头与自家将军同朝为官的官员府邸内管家请教过,这位大长公主,在皇室中可是个祸祸头子,皇帝都拿她没办法。
说起来,白管家还是头一次面见长公主。
只听偏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步出来个素面朝天、步伐如兰的女子。
她身上仿佛缠着檀香味,明艳艳的眉眼都压不住那身出尘之气,白管家愣了下,连忙躬身道:“夫人,小人白敬礼,是府上管事,夫人若有所需,可尽管寻我。”
静和点点头:“白叔请进屋坐,静和确有一事寻你帮我。”
“不敢,夫人吩咐便是。”白管家自然不敢去屋内,这位可是正经的将军夫人。
她点了点头,道:“我有些东西需得添置,晚些时候我拟个单子给你,劳烦你跑一趟,费些心思寻来。”
“夫人客气了,这是小的该做的,那我先去命人归置好房间,您拟好单子再寻我。”
孟静和点了点头,温雅应了声“对了,南亭小院还需得你费心些,约莫多少日可修葺成?”。
白管家虽心有疑惑公主为何好端端的要修葺小院,却是忙点头应下:“约莫需得半个月,夫人放心,老奴必然仔细盯着。”
静和点头,有了院子,又不缺东西,她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有个真正的落脚之处了。
只是……这成婚之事,莫名成了别人家夫人,还得细细从长计议。
……
一刻钟后,白敬礼正在西侧厢房盯着下人收拾,绿至拿着一长列单子便来了。
他接过单子,粗略一扫,眉头便深深皱起,半有些愣住的询问一旁的绿至“这是夫人要的?怎要这些东西。”
他只消一眼,就觉得是个简约的小佛堂了。
绿至因跟在老夫人身边随伺,自是认识些字的,她点了点头道:“夫人口述的,我就她身侧记录,一件不少。”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早间夫人还问我要过剃刀,我怕出岔子便哄她没有,倒是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
“她要剃刀做甚?”白敬礼满腔疑惑,照理说,才新婚,一应利器都需封刃,平白无故要刀子做什么?
“奴婢问了一嘴,夫人只说有用,却没说其他的,奴婢担心她……”虽从昨日起,有些了解公主做派并非如传言所闻,但到底是了解不深,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她使这刀子,如论如何都是危险的。
白敬礼自然也是想到这上头去了,他同意的点了点头:“这剃刀府中有的也不过是些剃发的,你去问问夫人具体要什么公用的剃刀,是剃肉的或是其他?我再去寻来。至于其余倒是简单,尤其是菩萨像,我记着皇上前些年赏过尊白玉观音,用在此处正好。”
白敬礼这么想着,便立时去库房里将那已经要积灰的玉观音翻了出来,他拿袖子擦了擦,立时观音玉像显现,慈眉善目刻画栩栩如生,他嘴上忙叨叨两句:“菩萨莫怪,观音慈悲。”
约莫到午下,孟静和正在床榻旁替阑珊换药,就听到下人来唤道西屋打扫好了,让她去瞧瞧。
西屋离主屋隔了三间屋子,在最西角后院,她人刚进里头,入门便见一尊玉观音摆在伏案处,她眼睛微微发亮,只在这一刻,她才感叹,自己是真真正正进入了别人的身体,要在别人身上去过这一生了。
她双手合十跪在莆团之上,募自参拜,头轻轻磕在地板上,甚是虔诚。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被她弄的一愣,相互对视一看,她们没听说公主信佛呀。
白敬礼亦是一脸疑问。
但他也没好打扰,少顷,才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囫囵说了一句什么经文,才起身看向他。
这尊玉观音,她便很是满意。
“那纸张笔墨可买来了?”静和问道:“须得是佛门浸香三年的苏纸、天山雪狼尾尖那一抹琮毛所致的狼毫小笔、入目油亮的竹记磨条,若没有这两种,寻品质足以等替的也可。”
白管家自是不通文墨,但他此时算是对公主肃然起敬起来,不论公主是因身在皇室而认识更广,还是本身就懂得这些,只要是通晓文墨的,甚至还能有挑有捡的挑选纸张磨块的,白管家都十分敬佩。
他们将军府,读书识字的不少,可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纸笔磨块的出处。
“已吩咐下去了,这便再去催催。”白管家拱手道,“夫人是想……亲自题些字在这院中?可要在下去寻写字的师父过来,为您述写。”
“不必了,我就是平日用这些纸磨练笔打发时间,院子也不必费心题字了,”静和笑着摇摇头:“心安处便是上上等院。”
她一笑起来,竟将这暂且荒废许久的西屋,衬的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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