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合十朝着菩萨恭敬一拜后,才转身看向白管事问他:“这字出自哪位大家?你何处寻的?”

白管事看着那字画,有几分怔住,他肯定答道:“奴才不曾寻过这字画。”他人忽而定住在卷轴末端,片刻后有些震惊道“这是老奴寻来的苏纸不错,只是,皆是空白的,这字……”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里间传来青行丫头的声音,只听她苦苦劝道“公主,歇歇吧,这经书何时都写得,你这般不眠不休会伤身子的。”

只是话落却无人回她。

慕自听她在那叹气,孔孟氏与李妈妈对视一眼,缓缓朝着内室走去。

甫一入门,便瞧见里面案牍上的玉面骄人正拂袖在拿豪于纸上泼墨成字,发丝简单挽起,人素然若兰,仪态静婉,只消一眼,总有些岁月静好之意,仿若有佛光罩下一般。

绿至正在研磨,听到掀帘的动静,一眼看去,忙松了手上的砚,喊了声:“老夫人。”

这声到底是惊了正落笔的静和,一笔勾去墨花了字,不免叹了口气,心下直叹毁了。

抬头看去,便看见一句走到案牍前的老夫人,她搁下笔轻喊了一声。

老夫人未应,只是眼睛痴痴的盯着她方才写的字,小心翼翼轻轻拿起,有些惊讶问她:“这是公主写的?”

可不是她写的吗?方才她明明瞧见了。

这粗扫了一眼,便知这正是当地佛寺中面向信众出售的《无量寿经》五章,她倒不是惊讶于她能默出这些,她更惊讶于她的字迹。

这字迹与她珍藏的汉辰大师所仿行书流派还要更深一筹,要知道行书流派目下唯余一流派造诣精深,除却已故的汉辰大师造诣精高,再无旁人可拟,由此可见其精难可见一斑,草行于书,字散意行,一笔勾然,续而不断,唯答这四点不可。

而手上的字,确然如此。

静和扫了一眼,倒不知老夫人何必这么惊讶,她也是从方才白敬礼送来的书页发现,原来,这朝代所盛笔记,亦是她们朝代最推崇的,且这朝代所写造诣到不如她们的高深,她闲来无事,恰好试试白管事送来的苏纸,待默写完也不必他在费心寻找了。

她接过那纸,心中道了声可惜,也罢,下回再写就是。

她将纸叠起,交给了一旁的青行,消看向孔孟氏问道“老夫人怎来了?有事直接知会一声便好,何必亲自过来。您今日来寻静和何事?”

何事?

孔老夫人叫她问的一怔,这才想起,她是来瞧瞧白敬礼所言长公主所布置的佛室。

她自然笑了笑,一双深沉眼睛笑的微微眯起,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白敬礼道:“老白来我这寻佛经,我才知长公主殿下在院内设了菩萨尊位,菩萨入府宅老身当来拜拜才是。”

“经书?”她此前要了《无量寿经》,《楞伽阿跋多罗宝经》未送来,她倒是没想到会惊动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李妈妈便将用黄巾包裹严实的经书递上:“倒也没找到那两本,只有这些我平时惯常翻阅的经书,也有几个孤本,页数折旧了些,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静和手摸被翻的枯黄破页的孤本经文,抬眼看向老夫人灰暗的眼睛,有几分怔然,这几本经书她也不曾见过,应当是这个世界的经文,但看得出主赎罪渡己渡人的,而老夫人的模样,恰似被心魔所控之样。

她已心归菩萨,修的便是普度众生之道,眼见着面前佝偻老人蹒跚姿态,有些犹豫。

她收下经书,看向老夫人道:“祖母既来,陪静和参拜菩萨诵经可好。”

老夫人哪有不应的,自方才见她的字与气度,早叫她折服,她们屏退了一众下人,两人跪在蒲团前合十静告。

静和读一句经文,老夫人便默和一声,声音在小小佛堂冉冉轻轻,随着袅袅青烟飘到窗外,莫名让人心静,这经文孔孟氏从未听过,但不知为何跟着默念完心便渐宁。

“人生造化弄人,既知弄人,不过投生一回感知,是苦是喜皆可作数,亦可化烟,无愧于心无愧于己。”静和高念佛号,当头一棒。

老夫人蓦得睁开了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勃然动容:“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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