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成跟着齐钰回了齐府,眼见着他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两三回,却是不进去,郎成看着心急,看了眼天上已高挂的月,眉头直皱。

“齐......”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眼睛一亮,随手对着一旁的管家小声耳语,管事听了虽狐疑,但忙应声道:“是,老奴这就去取。”

“诶,你记着,外封给我撕了去,别坏我事儿。”

老管事闻言,脚步一顿,看了眼一旁迷惘的郎成,略是犹豫道:“少爷,要不要去知会声老爷?”

这可是中馈账簿,要是出了点错漏丢了,核对不出帐来,老爷不会拿少爷怎样,他却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也知这一问多少有点不敬重,但实在是少爷确然不大让人省心,自他起小他这把老骨头就跟着不知趟过多少雷,实在是被坑的怕了。

却见他家少爷大手一挥满是不在乎道:“不必!你去取就是了,出了事儿我担着。”

郎成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忍不住腿肚子都软了,他与齐钰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眼睛不住的往齐钰怀里的账本瞧,直觉得自己个的脑袋都被拴在了他的裤腰上,胆颤心惊在他那张老脸上呈的是甚是缤纷。

齐钰心也是端着的,深呼吸一口却是看了眼郎成嘱咐道:“这账簿你拿到手尽管往陛下手里送,却是要避着魏王的,这账簿不过是定罪用的,索性圣人现下缺的就是“定罪”的账簿,他说这个是军营里,就是军营了的,目下最重要还是要杀那位的威,有劳公公呈上,要是出了纰漏,你我脑袋都是难保。”

郎成看着他递过来的账簿,直觉得似千金重,接不接都不是,接了,若是事发叫魏王发现,圣上便骑虎难下为显皇威,首当其中似他这手沾账簿的就跑不掉,不接吧,若如实相告,陛下那端必然受魏王此番设计的亏,陛下吃了当,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好不了。

到底,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进了皇帝的书房。

“圣上,账簿已取来。”他话音刚落,就觉得气氛陡然一凝,余光扫到仍然跪着的陈泽等人,皆是抖成了筛子。

“快,呈上来。”孟嘉熙此刻心里憋着气,忙让郎成将账簿递过来。

魏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手上的账册,见上摆在最上面那本账簿破堪的封面与密密麻麻的记项,眼眸不禁眯了一眯,手不禁细细摩挲,转头目光在孔冶与齐钰两人身上徘徊,眼神几变。

齐钰心忍了忍,心知目下魏王在场,微末细节都可能叫他看穿,是故便是心里头在世恨死了孔冶,也只是抬头不语,他方才粗看了眼跪倒在地的李簿,惊觉他怎瘦了这么多,尤其浑身状态似乎不大对。

他搁下疑惑看向高台,他眼见着皇帝在看到他那本账簿时,眉头僵了下,连手都不自觉的颤了下,只见皇帝抬头狐疑的看了眼郎成,郎成却是头缩进脖子里,唯唯诺诺的示意皇帝看向孔冶。

此刻孔冶却是气定神闲,人站的笔直,即便是收到皇帝不可置信的目光,仍旧笑着回他,哪里有半分因欺君大罪而胆颤的样子。

他目光坦坦,孟嘉熙灵光一闪,低头又看了眼手上破败的账簿,哪里还能不知道是孔冶在做局。

“啪”的一声,伏案被他拍的一震,龙颜大怒,在场之人皆是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

齐钰的心跳了三跳,他尚也摸不准皇帝拿到这本作假的账簿作何处置,他俯跪在地,立着耳朵听。

“陈泽!真是好大的胆子,户部的差你就是这么当的!”

皇帝话甫一落地,齐钰的心终于稳当放心。

他是心和脑地是稳稳的放下了,前面跪着的陈泽等人却是将脑袋给吊起来了。

“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无辜,臣与李簿的账册全然一致,唯有李簿与齐上尉的对不上,定然是他中饱私囊吞了,望圣上三思明断才是。”他方才脑子浑浊一片,几乎要直接认罪了,但抬头看了眼魏王,见他往李簿那处看了看,几乎瞬息就了解了用意。

既然孔冶咬不死,那就推出李簿这个替死鬼,牺牲他保全家,陈泽最多时候判个渎职之罪,也比贪污国库军资来的轻。

李簿此刻忙磕头在地,地砖发出“嘭,嘭......”磕头的声音,他眼眸睁大带着血丝,实在一副颓弱不堪的样子。

“圣,圣上...小...民....欲(冤)原..万(枉)。”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怔,他方才来便跪下了,此刻听他说话,才惊觉他竟是口条含糊,言语不清了。

孔冶手掌微蜷,看向了魏王,想来又是他的手笔。

“是个口痴?”皇帝不禁疑道,看向孔冶。

孔冶摇头否道:“他之前是个完好之人,就是不知道这次为何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这轻轻一点,皇帝哪里能想不明白,心里却是又气不过又道:“既口不能言,手写也可!”转身便喊了声“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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