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脚步一滞问他:“那你安歇在哪?”
孔冶闻言眼眸微沉,语气不明道:“不劳公主费心,我只在此处呆到戌时,戌时后我便会离去,你可安心。”
他不再与她多说一句,起身走到案桌前,拿起文书邸报细细翻看,他身影挺立,神情专注又严肃,仿若刚才无任何事情发生。
他这幅样子,反倒是让静和有些不大自在,只是他让自己不必费心,她便也不好多问,见天色还早,便翻出未写完的药理书,她心殚于姜城的旱灾,这几日又在不停歇的默写医理,见案桌已经被孔冶占着,她便将文墨都摆在礼桌上,小心翼翼默写。
一时间,幽明寂深的屋内,唯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天渐渐暗了下来,本还能有些亮光的屋内,也被淹没在暗里,孔冶垂思在文书里,再抬头时,屋内已昏暗一片。
微弱光下,小礼桌旁,女子正端坐在那处,手上豪笔不停的书写,有时眉宇微皱,手上笔墨也顿住,思索片刻便又怅然松开,嘴角掀笑又默写起来。
这样的静和,孔冶很少见过,他方才以为她已经出去,未想到竟然与他一起写到现在,甚至比他还要专注。
他转头看向外半开的窗,外头比屋内稍亮些,但旁边厢房的烛火已经映射在屋外,他缓缓起身走到厅堂上,拿起火折子刚点燃灯火,就听到外头“叩,叩”敲门声。
是阑珊。
“公主,水已经备好了。”她声音清响,惊动了正专注的静和。
静和一转头,恰看到手举着火折子正燃灯的孔冶,她报以一笑,而后放下手上豪笔对外道:“进来吧。”
门应声推开,阑珊与绿至手脚轻快的抬水进屋,尤其是阑珊,在路过厅上时,眼神细细一瞅,见气氛还算融洽,便放下心来,心道公主总归是心软了,没让将军去睡茅草屋。
只是当她伺候静和沐浴完,出来时,却没见着将军的身影,她心中诧异,回想起皇帝的交代,心中一梗,忙四处去寻,只是她寻了整个驿站,也未见到将军身影。
她正诧异,就瞥见抱着软被的明木,她眼睛一亮忙拦住了他:“明木,你这是去哪处?”
明木一见是阑珊,面色便的愈发沉了,语气略带怨声音却很小道:“去马车里啊。”
说着脚步不停就要离去,显然不愿与她多言,阑珊一眼便知是与将军有关,忙拦住他问了个清楚,直到问清缘由,一双眼睛便是瞪的犹如圆铃。
明木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你知道便罢了,别说漏了嘴,将军是神不知鬼不觉出来的,旁人还以为他在房里,他未声张,便是让旁人误会,他在便无刺客敢造次。”
只是可惜,公主却不识将军的一番苦心,将军那副高大身板,熬睡在马车里定然睡不好,公主也实在不知道心疼人,明木到底是没敢将话说完,最后带着满肚子的怨气走向了后院。
阑珊回房后,便一直魂不守舍,静和在见她将茶水斟满溢出时,忙喊她道:“你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早去休息,不必扛着伺候我。”
小丫头闻言只摇了摇头,却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静和便是在木也感觉到她的情绪,将茶盏一搁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
阑珊到底是没忍住,咬了咬唇道:“公主可知将军才哪儿安歇?”
这事儿静和确实有些好奇,可孔冶不让她插手,她便不好再问,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奴婢方才回来时遇到明木,他抱了床被子往马厩的方向去了,我拦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将军,歇在那了那处。”她声音越说越小,小心翼翼的观察静和的表情。
静和此刻正呆在原地,她呼吸一滞,脑袋忽而像是被塞进了浆糊一般。
他竟然睡在马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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