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她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高昂头颅,眼神倨傲,好比圣战中的贞德,在为她的爱情奔赴一场必输的战役。

此时此刻,于她而言,爱情里的牺牲,亦是一种得。

一定要等到人生波澜起伏,身边人个个高举反对牌,她才真正感受到“女主角”的璀璨光芒。

飞蛾扑火,亦是绚烂。

至此开始,往后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姜五龙惊怒交加,面对掌上明珠也失去好脾气,他压低声,忍着火,牙关都快咬碎,“贞贞,你不在家里温书,跑到这里玩什么?阿哲!送她回家!”

被点名,于宝哲这才放弃做隐形人,扔掉烟,慢慢从门口走向姜晚贞。

“贞贞…………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用你假好心!”

她恶狠狠瞪回去,活脱脱一只受伤的小野兽,此刻正龇着獠牙,挥舞小爪,企图对抗全世界。

她对着姜五龙大声吼,“不就是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不如我来告诉你,三天前在太平山顶,是他陪我打架打进警察局,昨天晚上,他到后门也是为见我一面。”

“姜晚贞!”姜五龙被他气到满脸通红,似关公。指着她,胸口都气到发闷,“你你你你你…………贱!我姜五龙的女儿,竟然要去倒贴男人!”

姜晚贞不服,倔强地盯着姜五龙,“我没有倒贴,我们是真心相爱,同路上那么多男男女女一样恋爱,我都不懂你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贞贞,你真是要把你老豆气死!”姜五龙又气又急,捶胸顿足,从未如此失态,“你是我姜五龙的女儿,我用尽心思培养你,就是想让你走正道,将来风风光光嫁个好人,你现在竟然同古惑仔搞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死去的妈?”

“不许你提我妈咪!”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你不配提她!”

“好,是我不配,但是贞贞,你现在就是在走你妈的老路,你想想她现在在天上看着你,她难道不心痛吗?”

“我同妈咪不一样,她太傻。”

“女人个个都傻,只有靠我这个老豆替你做决断。”姜五龙抬抬手,立刻有人冲上前去拉姜晚贞,谁知她更快一步,侧过身就抢下偷渡客手里的枪,稳稳当当举高,黑漆漆枪口对住上前的人。

“谁也不许上来!”

姜五龙扼腕,“贞贞,你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都已经解释清楚,按规矩,你就该放人。”

“你同我谈规矩?”

“我替他同你谈。”

“好,我今天就送他去见耶稣!”说完抢过身边人手里的枪,大跨步上前,打算越过姜晚贞,亲手毙了陈勘。

“爹地——”她竟然收枪下跪,仰起脸时泪眼婆娑。

女人从来只有对待情人时头脑发昏,是非不分,待她调转枪头对外,仍然精过山野狐狸。

对姜五龙,她采用“软硬兼施”。

“那几天都是我拉他陪我玩,我实在太无聊,想找新鲜感,我…………我从没有想过会这样…………我不要…………不要因为我害死他!他死了,我一生一世都活在后悔里!”

姜五龙甩开她,“让他活着才是害你!让开!”

“不要——”她的眼泪真真切切,爱也爱得炙热直接,“爹地,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求过你,这次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不要逼我恨你…………”

她从小肯读书,够勤奋,知书达理,亭亭玉立,十八年未曾在他面前露过反骨,然而突然间好似变了一个人,要为个烂仔与亲生父亲反目。姜五龙血涌上头,两脚发冷,气到双眼发昏。

父女二人僵持不下,背后有人淡淡发声:“陈勘烂命一条,不值得你掉眼泪。”他被四个偷渡客齐齐“招呼”,已经遍体鳞伤,讲起话来有气无力,多说一句都是折磨,讲完姜晚贞,又去看姜五龙,“五爷,要杀要剐,我无所谓,不过贞贞还小,做事冲动,你不要同她计较…………”

“哼!”姜五龙原本就不打算杀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接班人,要真下手他也舍不得。听到这里,姜五龙干脆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姜晚贞抹掉眼泪,呜咽着说:“我不小了,我已经是成年人,不用你替我讲话。”

再抬头,眼见姜五龙留个背影,一动不动,话也不讲,她咬咬牙,单凭自己将烂泥一样的陈勘从废油桶里撑起来,一步接半步地往外挪,咬牙用力时还不忘向在场的人宣誓主权,“他是我的人,我带他走。”

姜五龙没发声,一班偷渡客却围拢上前,揽住他们。

陈勘捂住胸口,疼得厉害,感觉是被偷渡客一拳击中左肺,伤的不轻。

“五爷,贞贞年纪小,乱讲话,你不要信她,之前都是她编谎话,想救人。”

“我没…………”姜晚贞张口就要反驳,暗地里被陈勘捏住肩膀,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继续说:“贞贞朋友少,难得有我陪她玩,所以格外珍惜,不过我是成年人,将来怎么做,我有分寸。”

他端起台阶,送到姜五龙脚下。

“哼——”姜五龙还是不讲话,但做个手势,偷渡客就听话地散开,给姜晚贞与他留出一条道。

仓库门外,晚霞落海,红蓝交叠,仿佛一张莫奈油画。

姜晚贞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他,艰难地憋住一口气往外走,呼吸一换,她就要被压垮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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