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沈伯文便懂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会仔细研读的,多谢师兄的好意。”
说罢,便想掏出钱袋,将买书的钱给邵哲,不料却被邵哲拒了。
只道自己已经是举人了,也多了几项收入来源,送师弟几本书还是承担得起的。
沈伯文看出他不是推辞,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却在心里将这件事记下,想着日后若是有能帮得上师兄的地方,到时候回报便是。
说到这里,沈伯文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说起来师兄过了乡试也有两年了,不知打算什么时候参加会试?”
邵哲闻言便道:“先前老师说我的文章火候还不到,要多磨砺几年,或许明年的春闱,就是时候了。”
沈伯文听罢,便点了点头,主动相邀道:“我晚上还要去老师家中,师兄不若一块儿去?”
邵哲却笑了笑,道:“今日我还有事要回家一趟,明日再去拜会老师也不迟,就先不与师弟你一起去了。”
沈伯文颔了颔首,表示理解。
用过晚饭之后,将师兄送出门,沈伯文也收拾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老师家中,却不知道韩府之中,还有个人在等着见他。
……
韩府,韩嘉和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状似是在看着墙上的书画,却看得心不在焉,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心中不知不觉浮现出白日匆忙一瞥的那个身影。
片刻之后,他闭上眼,将那个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书墨。”
候在门外的书墨立马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韩嘉和垂下眸子,伸手抚了抚袖口处微不可见的褶皱,声音淡淡的:“白天让你出去打听三叔的几个弟子,可有什么收获?”
“回少爷的话,打听到了。”书墨忙道,紧接着便自己主动说起了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三老爷在这里收了两个弟子,第一个叫邵哲,是上一次乡试的举人,第二个叫沈伯文,是个秀才,据说先前已经三次在乡试中落榜了,去年被三老爷收为弟子的消息传出去,便有许多书院的学子议论纷纷,还说三老爷……”
“夏虫不可语冰。”
被自家少爷语气冷淡地打断接下来的话之后,书墨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往下转述了。
韩嘉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窗外望去,心思却不在外面的景致上。
他是相信自家三叔的眼光的,只不过在听到那第二个弟子是个落第三次的秀才时,左手不知不觉地抓紧了窗沿,内心还是压不住不住翻腾的火气。
他想起了一段往事。
自己自小便是韩家这一辈中读书最有天赋的,全家人都很满意,祖父便找了三叔,想让他教自己读书,谁料三叔竟然拒绝了,只跟祖父道,若是你们不怕我将他教歪了,便尽管让我来教,听完他这番话,祖父和父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嘉和那时便知,家中要自己走的路,与三叔的道不同。
但他还是不甘心,自己没能成为三叔的弟子。
以至于还想亲眼看看,能得到三叔的认可,被收为弟子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到了当天晚上,他便见到了沈伯文。
韩嘉和看到沈伯文的第一眼,只是觉得这个人相貌气度倒是不错,没有一些农家子身上的寒酸气,似乎也不为自己出身贫寒感到拘谨。
但,似乎也就这样了,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自己刮目相看。
沈伯文自然也看见了这个站在自家老师身边的年轻人,经老师介绍,便知道了这是老师的侄子。
因为韩辑并没有介绍说是京都韩家,所以他一时之间也就没有把眼前的青年跟那个丢了画的韩家联系起来,他看得出来这人显然家世极好,但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他既没有攀附权贵之心,只想安安静静读自己的书,若是能平和成为朋友固然不错,但若是没有眼缘,那便相安无事最好。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平淡之极,也敷衍之极。
韩辑皆看在眼里,也并没有要为他们拉近关系的意思,没多说什么,便直接把今晚的考题交代下去,让这两人开始答题。
随即他便坐在上首,端起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心中却在想着,眼前这两个孩子,恐怕是没有什么成为朋友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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