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舞阳县衙,也被迫屈身在县城北面那条失修已久的河清路上。

每每路过那破旧如山间旧庙、只剩半面朱墙的衙门,上了年纪的百姓们总要叹息一番,感叹年华易逝,朝廷威严不在。

如此凄惨,只是季国朝局腐败的冰山一角。

也正是明白情况,舞阳百姓才会如此惊诧不已。

倒不是觉得有人冒充捕快,毕竟以现在舞阳县衙的状况,和真正的农夫比起来,都说不上谁更尊贵。有这功夫多挣点钱不好么,何苦来冒充捕快?

只是这早就犹如季国王权一般被束之高阁的灰红色皂吏袍,随着朝廷衰弱,已是多年未见;县尊陈达春又是个但求无过的安逸性子,每天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吟诗作乐,今天怎么会让人堂而皇之地穿着皂吏袍招摇过市?

于是有胆大的,猜出其中定有缘由,藏在人群里问道:

“那小子,你穿着的是什么?”

原本正向着周远雄挤眉弄眼的裘中齐,听了这话立刻脸色一正,气势陡变,普通的身躯中脊梁崩直如山峰,升腾起不一般的威严,冷眼横扫:

“你们确实蒙昧已久,现在,连朝廷这身皂吏袍都不认得了吗!”

他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右手掀起外袍,露出挂在腰间的一方温玉,上面赫然写着“舞阳县”三个大字。

“本人裘中齐,会泽县人。蒙陈县尊不弃,自今日起腆居步、马两快首领之职,手下有捕快四十人,负责舞阳县中追捕侦缉、司法执行。今后还请各位乡邻多多支持!”

场中一阵静默,人们都被裘中齐的大话震惊,更有人怪笑到:

“四十人?你看你这熊样,恐怕四十条狗都管不住吧!”

裘中齐满色如常,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足下隐隐发力,踩碎了地砖,在一片哄笑之中,缓缓抽出身后短棒,随手一掷,短棒便如流星一般飞入人群,敲在一个蒙着一只眼的男人头上。

“咚”的一声,独眼龙头上立刻敲出一个大包,人昏了过去。就在他向后反倒、短棒力尽之际,裘中齐如轻烟一般化入人群之中,三两下便捡回短棒,又飘然回身。

行动之前轻盈灵动,宛如游鱼,几乎难以看清,惊得周远雄面色大变:

“金鱼帮的鱼龙变!这门外功非气血搬运周天不可炼成。难道你已经是神力一重了?”

站在一旁的许今听到“神力一重”,顿时心中一动,暗暗发动“玄黄”,望了裘中齐一眼:

‘裘中齐:力量--10、速度--12、体质--4,外功--鱼龙变。’

虽然四方馆对武功的知识看管极严,许今难以得悉武道全貌。但管中窥豹,从周远雄的反应,再结合裘中齐的属性,许今脑中大概对这个世界武道修为,有了模糊的认识。

‘单项数值在10以下的,都算普通人,也许力量、速度能超出寻常,但依然能依靠锻炼达到。

但如果想要炼到所谓“神力境”,就需要武功统领全身。

所谓‘气血搬运周天’,大概就是跨入神力一重的门槛。这个裘中齐正是这一层次的高手,怪不得让周远雄这个大少爷都如此警惕。

就是不知道神力一重之后,是如何光景。之上的武道高手,又有怎样的强横?’

正当许今思索间,就听裘中齐飒然一笑:

“周大少,这几年我们打了这么多场,没想到竟还是我先游走周天,成就神力了!”

周远雄顿时满脸不甘:

“哼!不过侥幸,我未必比你差了!

而且会泽县上个月才被反王高自光攻破,半县人口都被掳掠。虽然最终贼人撤去,但你这位新晋的神力境高手,不在金鱼帮里夺取权力,占据地盘,跑到我们舞阳县来做什么?”

问到这个,裘中齐脸上忽然露出恍然的神情,似乎才想起今天的目的,随口回到:

“金鱼帮?金鱼帮十天前,就不存在了。”

话语轻轻,却令周远峰悚然而惊。不可思议之间,他惊呼道:

“不可能,金鱼帮不弱于我伏牛帮,也是黑道巨头,帮主石文农更是神力三重的大高手,怎么可能这样覆灭了?”

裘中齐明白他这是会错了意,笑道:

“谁说金鱼帮覆灭了?我们只是在帮主带领下,遇到了神,迎来了命中注定的这场功业!”

“神?功业?”

在周远雄一副见了鬼的眼神中,裘中齐中邪一般,忽然双手高举,面容扭曲,五官都错位了,整个人带有一种诡异的狂热,仿佛是向莫名之神祈祷的信者,喃喃低语:

“香传天下,定祸千秋!”

旋即,在场中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他轻吐浊气,收束全身动作,猛然挣开双眼,如电如剑,朝许今逼视而来:

“舞阳步、马两快首领裘中齐在此!许今,你的事发了,跟我到县衙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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