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牢房中有人来,显得很新鲜,关押不少的犯人都纷纷朝着张望。

白亦忽视掉一切,默不作声跟着牢头走。

牢头捂着鼻子带她来到了一处阴暗的牢房,将牢房打开了一侧门,然后指着里头粗着嗓子:“行了,你自己进去吧,快一点哈。”

白亦点点头,缓缓地走进了牢房中。

牢房中的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脏到看不清楚颜色的囚服,蓬头垢面又浑身脏兮兮,而囚服上还有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其余地方则已经是染成了血红一片……

白亦认出了这就是“云笑”的父亲云子规,悄声的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搁置在旁边的木桌上,她眼眸微垂,朝着那脏兮兮的背影缓缓地轻声喊了句:“爹,你还好吗?”

云子规仿佛才听到动静,从梦中惊醒忽然挣扎了起来,转头张望的同时将脸上的脏而乱糟糟的长发,撩到了来耳朵两侧,脸上在看到穿着光鲜亮丽的女儿站在自己面前。

他脸上显得很诧异,口齿不清甚至带着哭腔着问道:“你怎么来啦,是不是家里又发生了什么?”

白亦神色很平静地告知:“家里老祖母去世了……”

云子规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年过四十的男人哭的泣不成声,甚至于有一些撕心裂肺。

短短不到半个月,云子规消瘦了一大圈,脸上脸颊都凹下去了。

白亦看着他这样,不由得挑眉,一下子回到了当初这男人来西南小城找自己的那时,那时候的云子规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书生的儒雅和成熟气息,和现如今相比较,完全是两个人。

白亦没有一丝心疼,她将带来的食盒中的几样小菜一一摆出来,叹气:“不太清楚您的口味,您随便吃一点吧。”

牢房里一天只有一顿,顿顿都是粥加着点发黄的菜叶,吃的云子规没脾气。

自从家里出了这种事,云子规无比自责,悔不当初,恨不得可以回到那没脑子犯糊涂的当天,不然也不可能全家跟着一块儿遭殃。

白亦脸上没什么变化,看着在面前狼吞虎咽的云子规,她默不作声盯着,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云子规这些时日过得非人,没想到自家这个养在外头的女儿居然还有心来探望自己,心酸的饭都吃不下去:“好孩子,是爹没用,是爹连累了你……”

白亦听他这话,暗笑道:“也还行,您不必自责。”

云子规吃了一口,结果下一秒吐了出来,这些食物看起来不错,可吃到嘴里盐巴太粗,咸得要死。

“这菜怎么?”

云子规一时没说话,牢房已经很难吃了,没想到这饭菜比牢房还更难吃。

白亦脸上假装很抱歉:“我想着来探望您,就自己做了几个小菜,难道是爹不合你胃口吗?”

云子规刚才的牢骚一下子都消散,没想到坐一趟牢还可以吃到女儿做的饭菜,立即感动的稀里哗啦:“不是不是,是爹太感动了。”

白亦笑眯眯:“那您就多喝点,还有酒呢。”

云子规吃东西很快,许是饿了太久,桌子上的食物很快就吃的风卷残云,而此时白亦幽幽的进入了某个状态,她轻声叹口气:“昨晚,我梦到我娘了。”

云子规端着饭碗的手顿了下,抬起头时脸上闪过了一丝的诧异:“小云娘她,她可有说什么?”

白亦脸色平静,语调也很平静:“梦里没她站在桥头,我拼了命的追都追不上,我娘肯定有什么不了的心愿。这件事我没敢和别人讲,所以才来找爹您商量下,究竟我娘到底是什么人?”

云子规脸上挂着无奈,声音中有着少许的愧疚:“是我愧对小云娘,愧对你们母女俩……都是我的错。”

白亦没接话,他这话说的很对。

明明家中有正妻,偏偏在小地方招惹鹿兰心,还不敢将人往家里带,一直诓骗让鹿兰心在小地方等候。

在白亦了解当中,“云笑”她自幼被骂是野孩子,打小埋怨她的父亲,每每问起关于父亲的话题,鹿兰心都称他的父亲去了外地,会回来的。

一年又一年啊,都等到“云笑”长大成人了,都没有等到云子规的身影。

“云笑”的母亲鹿兰心,是个哑女,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是村里别人嘴巴里的野孩子。而“云笑”自己长大之后才了解到了,原来梨花镇有一位父亲还活着,有妻有子女,而她成了众人口中的外室的孩子。

只是当“云笑”追问时,鹿兰心摇头跟她比划说很晚了,她疲倦,让明天再说。

可鹿兰心在晚饭过后,服毒自尽了,任何的书信都没有留下……

因此,“云笑”才将这一切都记恨在心里,无数次往梨花镇云家寄去了书信,想要好好质问她的那亲生爹,这一切到底算什么,可都没有任何的回信。

但是白亦近期调查下来,鹿兰心原先并不是西南小城的人,而是后来被一名年长的大婶带的去的,后来才和云子规相识了,才生下了“云笑”,也是后来鹿兰心才被云子规所骗,一辈子留在了西南小城,眼巴巴地等着云子规来接她进府。

这次白亦来见云子规,没其他的意思。

只想了解一下鹿兰心是否有其他的背景,在“云笑”的记忆中,她的母亲不叫鹿兰心,只是一名日日操劳在酒楼里洗盘子的哑女,为了孩子不喊苦和累八百字的母亲……

白亦眯着眼,问道:“我和我娘是不是长得很像?”

云子规拿着酒壶愣住,盯着白亦的同时有些颓然的脸色,一下子恢复了神采奕奕:“太像了,你像极了你娘年轻时候,那时候她跟你一般年纪,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时……”

白亦打断了她的话,显然不想听下去,冷静地讲着:“前几天去送老祖母,遇到一对母女,她们说我长得很像一个叫做鹿兰心的女人。”

云子规太久没听到这个名称,不由地愣神:“鹿兰心?”

白亦呵笑了下:“您不会是忘记鹿兰心是我娘的大名吧?”

云子规难以置信,他可是叮嘱过不能让这个名字流露出去,顿时脸上震惊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你都知道多少?”

白亦眉眼透着一股少有的清冷:“究竟我娘的身世有什么来历,您一次性说了吧,就当是您这位老父亲能为我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你娘没什么特殊的身世。”

云子规摇头,快速的转移了话题,脸上带着某种希望:“不过爹倒是有一件事得拜托你,帮我去京城传递一封书信,想看看能不能把我从这破牢房出去。”

白亦顿时恼了:“您还想出去?”

云子规惊愕了好久,反应过来不由地大怒:“你这不是废话,这牢房太臭了,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往后指不定还要熬多久,我绝对不可能在牢里再待下去了。只要有本钱,我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所以只要有本钱……”

白亦嘴角笑起来,笑的讽刺:“那你就牢底坐穿吧,这辈子就烂在牢房里。”

“你……”

云子规指着面前的女儿,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胡说什么,我可是你爹啊!”

白亦鄙夷的冷哼一声:“当初你还不是一样抛弃了我和我娘,亲爹又怎么样,有什么区别嘛!”

云子规听着她的话,心脏处传来了一阵抽筋般的疼痛:“这些年,你娘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嘛?!”

白亦冷着脸,心里暗骂一声该死:“你没资格管教我!”

话音才落,白亦猛然站起身来,站起的同时手掌一挥,干净利索地往云子规天灵盖上一拍。

一霎时,手掌接触处不停地发着强烈的灵光,仿佛是在吸取着什么,关于某个时期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

是在一处荷花池边。

镜头中身侧貌美女子半蹲在了池塘岸边,她微微低着头,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池塘里搅弄着,水波荡漾着一圈一圈又一圈。

有一双宽大的手掌忽然撩拨着池塘中的水,朝着貌美女子身上浇弄了少许,就听到貌美女子在旁边“咯咯”直笑。

笑声清脆,像极了风铃一般,听的人陶醉。

唯独在貌美女子躲避时,不经意之间微微抬起,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而这张相貌竟和白亦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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