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郑亭林回家时还是没有定下曲目——她根本没怎么关注过时下的流行乐。
傅令君少见地坐在楼下餐椅上,没有坐轮椅。
郑亭林进来看到时一愣,旋即问:“你去医院了?”
她看到了一旁的新拐杖。
“嗯。”傅令君气色看起来很差,外面烈阳高照,她却白得几近透明。
“今天熬了骨头汤!”谭雅平从厨房里出来,“这段时间可要好好补补。”
见到郑亭林,她面色不改,喜上眉梢:“今天医生说令君可以慢慢拄拐杖了,恢复得很好!”
郑亭林看向傅令君,莞尔:“确实是好事,恭喜。”
“这段时候还是要多按摩按摩,走路的事急不来。”谭雅平把汤端了出来,晚一点时,傅伯诚也回来了。
四人忙这忙那,已经有段时间没聚齐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傅伯诚春风满面,一会儿关心起亲女儿,一会儿又问起郑亭林的近况,俨然是温文大家长的模样。
相比最初的不自在,如今的郑亭林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些话题。
傅伯诚颇为满意:“看来亭林适应得不错呀,我还担心令君不在,你少了个照应呢。”
“……那倒没有。”郑亭林微笑,傅令君只会给她带来压力。
餐桌上,傅令君依旧寡言少语,但比起往常,郑亭林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几分不同。
——她看起来很疲惫,甚至对郑亭林明晃晃的打量视若无睹。
晚饭散后,郑亭林帮张姨在厨房切起水果,傅令君拄着拐杖准备上楼,傅伯诚谭雅平在木扶手另一侧小心陪同,一拐一阶,慢腾腾挪到了二楼。
相比那一边的热闹谨慎,郑亭林则躺在客厅无所事事地看起了电视,时不时捏一颗草莓入口。
电视里放的是当下火热的偶像剧,郑亭林对明星没多少了解,除了上一世留学时的室友明毓,和国内娱乐圈基本没有交集。
相比而言,古典乐的圈子实在小得可怜。
傅伯诚和谭雅平很快回到客厅,郑亭林没待太久,配合两人唠了几句家常就上了楼。
书桌前,傅令君没再坐轮椅,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鬼使神差地,郑亭林没有立马回卧室,而是倚在书柜旁,一副漫不经心地神情道:“实中的体育艺术节要到了。”
傅令君手撑着额头,没有回头,传出的声音有些低哑:“你要准备节目吗?”
“嗯。”郑亭林坐到了小沙发上,侧对着她,迟疑片刻问,“你还好吗?”
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傅令君手臂无力地伏在了桌面,头埋了下去。
“傅令君?”郑亭林皱眉起身,走到了对方身旁。
傅令君强撑着抬头,额角细汗密布,脸色比白纸还苍白。
郑亭林又要去叫人,然而傅令君却无力地拉住了她:“别……”
郑亭林停下来,半蹲在她身旁,神色凝重:“你不舒服。”
“太累了。”傅令君半阖眼,“别喊他们。”
“那我扶你回房间吧。”郑亭林伸出一只手臂,“还能走路吗?”
“等等。”傅令君轻声,继续伏着。
郑亭林坐在一旁的琴凳上等她。
空气安静,气氛僵持,她想起之前傅令君的弹奏,索性翻开琴盖,双手漫无目的地搭上琴键。
比起拉小提琴,弹钢琴要轻松得多。
轻柔的琴音响起,傅令君眼皮微颤,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实中要办体育文化节了。”郑亭林手指在黑白键上游离,随口提起最近的事。
“嗯。”傅令君精神不振,阖眼问,“你参加了吗?”
“班上想让我表演,但我没想好。”
郑亭林停下了弹奏,起身转到一旁接了杯温水放到傅令君手边。
虽然没人说话,但室内氛围比先前舒缓许多。
傅令君轻啜了口水,郑亭林不留痕迹地打量起对方的双腿——她穿着宽松的运动裤,腿部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要回房间吗?”郑亭林又问。
傅令君却摇了摇头,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你答应了?”
郑亭林一时没反应过来,傅令君补充强调:“表演。”
“答应了。”郑亭林回答,下一秒对视上那焕然有神的眼眸。
到嘴边的话卡了一下,郑亭林迟疑地补完了上一句话:“但现在有一点后悔。”
傅令君敛目,刚燃起的火花又熄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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