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沅只笑笑,对着小姑娘的观点,不置可否。

廊檐底下一道黑影停留片刻,张望了一会儿,像是没寻见自己所思,复又转身走了。

坐在小桌边上聊天的两个姑娘,并未曾察觉。

江妤说完,转头往陆嘉沅这边凑近了些,“六姐姐觉得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倏地被问及对江然的看法,陆嘉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犹疑了许久,还是脸色微赧地回答了几个字:“你哥哥很好。”

她说这话时,那边廊檐底下,两个颀长的身影已走到离两个小姑娘不远的地方。

这是陆洵第二次听见陆嘉沅说江然很好,明明他们二人才是正经定过亲事的,他却无法自制地由心底生出醋意和苦涩。

江然心中并没有太过欣喜,“很好”不过是再客套不过的词,但他心里暗自觉得,哪怕陆嘉沅如今不喜欢自己,日后嫁予他也会慢慢与他生出情谊来。

如是想着,他往两个小姑娘那边走过去。

正午的光透过廊檐上树叶细碎的缝隙投射在陆嘉沅的脸上,显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江然走过去,往她手里递了一个白瓷小碟。

陆嘉沅一脸困惑的接过去,小碟子里面,装的并不是完整的点心,而是一些碎渣子。

“这般坐着也无聊,给六妹妹和阿妤拿了些碎渣子喂鱼解闷。”

江然说这话时心里打着鼓,并没有办法确定小丫头喜欢喂鱼这项活动作为消遣,只是好兄弟陆洵如是说了,他便信了。

可瞅见小姑娘面上的难色,他才知道陆洵说的或许是错的。

他转过头望了眼陆洵,却只瞧见陆洵一副深色自若的模样,仍悠闲地站在原处。

陆嘉沅十分为难地将江然手中的瓷碟接过去。

不说整个定国公府,但大房所有的侍从都晓得,十岁那年,她在池边喂鱼,也是拿着自己最喜欢的杏仁酥的碎渣子。

那时她还小还不懂事,望见个比兄长胳膊还要粗上好几倍的大鱼,伸手去摸,被那大鱼一口咬到了手指,疼了好久,就差留疤。

再后来,每次望见别的小姑娘喂鱼,她都离得远远的,就怕再被那大鱼给咬伤了。

陆嘉沅有些纳闷,江然同府中侍从要那喂鱼的点心时,府中人未曾制止他吗?

好在江妤瞧出了她的为难,一把将她手中的小瓷碟拿过去,三两下就将上头的碎点心倒进了池水中。

一群鱼儿拥出水面哄抢,没一会儿,水面上连一丝点心的浮渣都未曾留下。

江然见妹妹的动作一气呵成,本能地“哎”了声想要制止,却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她的动作。

小姑娘倒完点心,只将瓷碟放好,而后拍了拍手,戏谑地望着自家兄长,“哥哥真是,谁说我们姑娘家就喜欢喂鱼的,像你妹妹我就喜欢吃,好好的杏仁酥,全碾碎喂鱼糟蹋了。”

说罢,她只坐下,往那桌上拿了块糕点,塞到陆嘉沅手中,而后又给自己拿了块在一旁吃起来。

见她这般模样,陆嘉沅给逗笑了。

她朝她弯了弯嘴角,杏眼也成了半盈的月牙,而后她也开始吃起手中的点心。

江然瞅了瞅自家妹妹,见陆嘉沅如今的模样,只坐到了江妤身侧的石凳上。

陆洵望了望开开心心吃着点心的陆嘉沅,只有些气闷,面上却未显露,寻了她身侧的位置坐下来。

几人在磐园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白氏和苏氏派人来寻他们,才一起回了正堂。

两个小姑娘这些日子里接触了几次,也算是志趣相投,成了半个手帕交,私下约定好下次再见面。

白氏见女儿同未来小姑子相处得这般融洽,也放下心来。

八月里金桂飘香。

陆嘉沅房里时时有桂花冻和桂花糕,四堂姐这些日子里也十分安分,三婶许氏还在城外的庄子里。

不用时时提防着三房那边,陆嘉沅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给陆老夫人请安时,陆嘉沅偶然听见大人们聊起,三婶母那娘家侄子,如今已说了亲事,亲家也是盛京城中的商贾人家,虽比不得许家来的家大业大,但到底女方并不嫌弃许家在盛京城中的名声。

两家人七月下旬定下亲事,八月上旬便打算将婚事办了。

八月初陆嘉沅便收到江妤的帖子,说是八月初十在秋园有场马球会要办,邀她一同前往。

如今打马球,在盛京城中的世家贵女中也是时兴得很,早些年陆嘉沅知道自己并不受陆老夫人看重,兄长陆洵也不认她,自然行事畏首畏尾了许多。

可她如今却想着,往后嫁到江家去,不能因为没见过世面而给江家和陆家两家丢脸;且她从未打过马球,也从未见旁人打过,只在话本上瞧见过这项活动,也好奇得紧。

是以,她央着白氏,磨了好半天,白氏才答应她。

如今许家已准备着许强的婚事,再者她吩咐儿子护着女儿,自己也陪着一同前往,想来并不会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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