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夷是因为寒渐仪要见她?

不管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就这也证明白希夷真的是闲得慌。

“山长,我想这是误会,我与寒公并无关系。”江沛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

“为何要解释?”白希夷问。

江沛愣了一下。

“大楚第一高手贴身保护不好吗?”白希夷笑着反问。

江沛怔楞,顿时觉得眼前这个闲得发毛的老人真的深不可测。

好像找这么一个靠谱的理由,让冷融光黏在她身边是他设计好的一样。

仔细想一下,她需要冷融光的保护吗?

江沛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心有余悸,她好像确实挺需要的。

“谢谢山长。”

“不必言谢,过来和我下一句。”白希夷在桌子前坐了下来,袖子一挥。

古朴的棋盘,两罐棋子出现在桌子前。

顾慎之忍俊不禁。

“愣着干嘛?过来,做好。”

江沛想了一下,或许老人有深意,迟疑一下就在对面坐了下来,做好之后看着老人一动不动。

“选旗子。”老人不耐烦的敲棋盘催促。

江沛赶紧将白子抱到自己面前。

“胆量不错啊。”白希夷慢条斯理地将黑子拿了过去。

莫名地江沛觉得白希夷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她盯着自己眼前的棋子,难道是因为自己选了白子,所以山长不开心了?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老人,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胡须,还有衣服都快洗成白色了,难道山长喜欢白色,连下棋都要白子。

江沛有结论之后,心想如果有下次,一定选黑子。

尊老爱幼,她是讲文明懂礼貌的好人。

啪,白希夷落子下在了棋盘正中央,然后略带得色的看着江沛。

江沛根本不会下棋,也不懂黑子先行,落子天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期待她落子的白希夷。

“我不会下棋的。”

“你不会下棋,你做什么干嘛?”白希夷有点想掀盘子了。

江沛想了一下:“山长,下棋多久了?”

“快一百年了吧。”白希夷一派风轻云淡。

“这么久?”江沛惊呼出声,满脸崇拜:“那您一定很厉害!”

白希夷很受用的点了点头。

顾慎之别开脸,免得自己忍不住笑了,下了快一百年,还是臭棋篓子,人菜瘾大。

“一百年,都下一种棋?”江沛又问。

白希夷琢磨了一下,这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难道这棋还有其他的下法?”白希夷疑惑反问。

“当然啊!”江沛一拍棋盘:“国际象棋知道吗?军棋、飞行棋、跳棋、这些都不说,现在没工具!就说这黑白子,这些格子,就还能下五子棋!”

“五子棋?怎么下?”白希夷顿时来了兴致。

江沛伸手在棋盘横着摆下五颗棋子。

“这样横着连续不断,五子连成一线就是赢了。”

江沛又将横着的五子,摆成竖着的五子。

“这样也可以。”

然后手上继续动作,摆出斜着连在一起的五子。

“这样也行。”

白希夷皱眉研究了一会儿:“好像挺简单的。”

“要下吗?”江沛兴致勃勃,好久没下棋了,有点手痒。

“来!”

两人对战开始。

第一局,仅仅下了八步,江沛白子就已经连成一线,成功赢了。

“再来。”白希夷斗志昂扬,将棋子捡回棋篓子里面。

“好呀。”江沛乐呵呵捡棋子,她居然下赢了,开心。

第二局,两人战况胶着,最后三十八步之后,江沛白子再次连成一线,又赢了一局。

“再来,再来。”白希夷越战越勇:“刚刚差一点就赢了。”

“嘿嘿……”江沛傻笑,觉得自己已经人生巅峰了。

毕竟对面可是凤仪书院山长,当世文圣。

第三局,两人数次看到胜利的希望,然后被对方无情抹杀,最后还是江沛赢了。

白希夷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不再急匆匆收子。

“咋啦?还下吗?”江沛慢慢把棋子往回捡:“刚刚就差那么一点一点哦。”

“你来。”白希夷站起身,招呼顾慎之坐过去。

顾慎之摇了摇头,面对老人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不是很情愿地坐了过去。

“小姑姑,请。”顾慎之很有风度,让江沛先行。

甚至此人智多近妖,江沛也不客气,直接开下。

五子棋,先行一步的人,有天然优势,她才不会傻乎乎的客气。

江沛落子之后,顾慎之很是随意落子。

两人接二连三的落子,每次江沛设下的小技巧,都被顾慎之无情的封堵。

江沛盯着白子,苦苦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顾慎之悠然放下一子:“小姑姑,承认。”

啊?江沛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黑子将她团团包围,足足连城三条五子连星。

……这货是故意的!一横一竖还有一个斜着的。

在江沛质疑的目光中,顾慎之潇洒起身,朝白希夷行礼:“山长,还要学生下吗?”

白希夷猛地摇头:“别了,你赶紧回去。”

“告辞。”顾慎之掀起衣摆,往外走。

江沛目送他离开。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跟他下棋吧?”白希夷慢慢将棋子捡回棋篓子里面。

“他一个,君小子一个,心眼比九窍玲珑石还多一窍,都不是正常人。”

“君小子是谁?”江沛疑惑。

“寒渐仪。”白希夷捡棋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他都是聪明人,他们都是聪明人,根本不听我们这些过来人的劝告。诶……”

江沛不知道对面的老人看起了什么往事,但是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眼里泛着泪光。

一声叹息包含无数感怀,让江沛莫名感同身受,跟着心里堵得慌。

“那些年,这些年,皇城中,京城里,普天下,流了多少血啊?不知道这血还要流到什么时候去?”

“该流血的时候,总是要流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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