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方才刚与应如分开就被贵女围拢过来。这种打不散的热情他在琅州早已习惯,只须冷淡回应,迟早有知难而退,然而现在却觉得麻烦。
隔着人群,视线落在应如身上的男子不少,感兴趣的、惊艳的、跃跃欲试的。他的表妹并没有意识到,即使收敛那性子里与生俱来的精灵与烂漫,仅凭美貌也足以吸引大量男子的目光。
授意同坐,似乎陈太夫人很满意表妹。假如他的母亲还在世,也必定喜欢。
太夫人身旁落座的陆二公子,世代公卿教养出来的子嗣,神态恣意舒展,看着他表妹的时候也是一脸温柔小意。
他不在意陆二公子的眼神,他在意应如那温柔直达眼底的笑意——属于不愿成亲的陆家。
人是否只有在本以为独拥的美好投身别处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否则怎么解释他此刻无端的失落与莫名的占有欲?
一想到除他之外,表妹也会在旁的男子面前亦嗔亦笑,眸光熠熠,他就五脏六腑难言酸涩。
陈太夫人见应如咳得“憋屈”,一边伸手拍她的背,一边示意候在一旁的丫鬟把茶水递过来,顺便交到陆景昭手中,并频频使眼色。
陆景昭见祖母这么明显的暗示,哪能不明白意思,笑着接过纹样秀美的茶盏,起身绕到应如一侧。
高峻挺拔的身形在一侧打下阴影,应如顺着暗影来处抬起头,就见陆景昭神情恣意慵懒,倾身给他递来茶盏。
可饶了她吧!江同学看着呢!
她双手接过茶盏,尴尬地道声谢,掀开茶盏抿上一小口。
隔着陆景昭,应如看不分明江晏长睫下敛的表情,只浅饮一口,便草草地将茶盏递给丫鬟。眼看着陆景昭终于回身坐到陈太夫人另一侧,才暗松一口气。
江晏贺完寿,劲松般垂眸立在一旁,没去瞧应如这边的动静。
应如恍惚回到初见他时,也是这般抓不住互动。
要不是系统的提示,应如真察觉不出来此刻面无表情的江晏实则情绪翻涌。是因为她和陆二公子“手贴手”吗?
孙儿“孙媳”归位,陈太夫人慈爱地望向江晏,“俊俏后生,你刚自报就职于翰林院,难道是今科进士?”
“他便是孩儿请来的今科探花郎。”
雄浑威仪的声音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长榻前,来人浓眉大眼,孔武有力,眸中精光沉沉。
应如仔细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该是大都督陆光誉了。看来陆家兄妹的眼睛遗传自母亲。
“我问人家后生,要你插嘴。”陈太夫人剜一眼男子,仍旧笑呵呵面向江晏,“探花郎娶亲了没啊?没娶亲的话我家三姑娘还没许亲呐。”
一旁的陆景暄反应过来说的她,长眼瞪得溜圆,“祖母,这么多人您这是干嘛?”
“干嘛看不出来?操心你的婚事啊我的亲孙孙!”陈太夫人越过勾唇打量江晏的陆景昭,手指头戳向陆景暄。
“暄儿才不要嫁人。”陆景暄没去瞧江晏,只用力打了个哆嗦,好似想到成亲就不寒而栗。
厉害!应如简直要为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前一秒催婚后一秒介绍合适人选,论牵红线排头兵,还看夕阳红。
她掀起双眸去瞧江晏的反应,也不知道江同学怎么想的,反正她对陆三小姐的印象还挺好。
这边江晏没怎么动容,不近不远的贵女们却紧张得定在原地,竖着耳朵等探花郎的回答。
现在是连老太太都要跟她们这些年轻人“虎口夺食”了。
“下官尚未娶妻,不过已经定亲,且决意非卿不娶。”
探花郎垂眸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温和而笃定。“非卿不娶”四字如同魔咒,让多少贵女扼腕叹息。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于这些投了门好胎的贵女而言,能嫁个如意郎君,是后半生最重要的事。可惜探花郎只一个,偏偏还已经心有所属。
[宿主,目标人物在说你诶!]系统的语气又变得怪怪的。
“是吧?要不是情动值刚过及格线我差点就信了呢。”应如在心中直摇头,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江晏的情动值退回三颗星。
叹气。
“这样啊……”陈太夫人点头,“缘也应该如此,好孩子,那祝你们有情人永结同心。”
江晏道过谢后退下去,陆景暄长舒一口气,应如以尿遁为借口离开。
挨挨手就掉没半星,继续杵在太夫人身边保不准情动值会不会掉出及格线。
探花郎亲口承认已经定亲且非卿不娶,贵女们一时半会儿不好往上凑。比起一窝蜂上去争香饽饽,不如在其他世家公子里挑一两个合眼缘的。
才一会儿江晏就走没了影,应如急忙忙循着系统的指引找过去,一路拐过蜿蜒游廊与葱郁花木,就是没瞧见那抹深绯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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