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到了月亮当头的时候,金钻跪在何氏的绿野院当中,何氏怒视着他罚跪。

到了夜深时,沈霄还是迟迟没有回来,何氏已经派出了所有的家丁和院护去找,也没有寻到半点踪影。

何氏已经急得跳脚,揪着金钻的耳朵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被几个大兵缠住搜查,耽误了接霄哥。莫不是你吃酒刷钱,耽误了正事?若是霄哥短了一根头发,我就拆了你这狗奴才的骨头。”

“回夫人的话,奴才确实是被穿着兵部军服的大兵缠住了,赶到书院的时候,晚了将近一个时辰,以为哥儿等不及自己会回来的,谁知回来才知道竟没有。不信您可以问问车夫!”

何氏虽然着急,但是金钻说的也不像是假话,她只能拖着沈崇,哭唧唧地:“霄哥这孩子一直听话懂事,自从去了书院,整日也是掌灯熬油用功,从来不是个贪玩的,您快想想办法吧!莫不要被什么匪徒劫持了才好。”

沈崇在一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却安慰自己和何氏:“你先不要大吵大闹,兴许只是被什么小事儿牵绊住,一时半刻就回来了。”

何氏哪里是个沉得住气的,大喊大叫道:“霄哥不见了,却不许上房知道,他可是嫡长孙,怎么不能惊动父亲大人?若是公爷出面,借借朝廷的兵去找找也安心。横竖我们不是这个家的正经主子。还有那掌家的人,怎么家里出了这大事,不见踪影了?”

正抱怨着,掌家的沈书云迈步进来了绿野院。

沈霄失踪的消息,曹管家已经对她说了,她听了也很是心急,便来见父母。

看到何氏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她虽然心生厌恶,但是也能体谅,过来劝慰道:“母亲先不要慌张,家里能派出去的都去了,还是耐心等候一下子。”

何氏将心头急火都撒在了沈书云身上:“你说得轻巧,嫡长子丢了,怎的公爷还不知情么?还是早点动用老爷子,问问兵部和侍卫司能不能派人去找为好。”

沈书云面露难色,昨日祖父身子不爽,今晨一早起来,咳了一口暗血,惊得翁姨娘连忙叫了太医,她惊惶中悲怆不已,此时还瞒着府上,不许人知道。

沈霄不见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激起祖父的情志,沈书云不敢想象病重的老人家会不会一下子背过气去。

何况,就祖父目前在朝中的微妙处境,兵部和侍卫司能不能为了沈家去动用官兵找人,还未可知。

因此来之前,沈书云已经拿定主意,先不要惊动老人家。

“这几日祖父身子不爽,且若是惊动四邻摇动海,最后发现只是霄哥贪玩,反而落了京中勋贵的口实,以后霄哥名誉不利。此事还是先不要让祖父知道为好。若是老人家也跟着心慌起来,伤了身子,咱们才是真的没有主张了。”

何氏听她如是说,还想争辩,却被沈崇拦住。

“大姐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咱们家是不方便动用官家的人,给自己行方面的。莫说是父亲,就是对我和东院大哥,在朝中都是不利的。”

何氏考虑到沈书云说的也有道理,也便住了口。

荣恩公自从中秋节后,确实日渐消瘦,她本来满心满意盼着老人家咽气,好把家权夺回来,没想到嫡亲的儿子就失踪了,此时只能无神地盯着地面。

但何氏,这般,守在一旁的沈书露讥讽着说:“自大姐儿掌管了家权,府上谁人不夸。可偏生一家之主最后还得交给嫡子承继宗祧,如现在这般,若你是个男子,到可以带着护卫策马去找人,偏生也同我一般,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沈书云知道她的意思,但却不理会,只是应承道:“妹妹说的是,我此刻也想自己若是男儿身就好了。”

沈书露暗暗生气,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想再顶撞几句,看到沈崇瞪了自己一眼,就收声了。

沈书云抬起步子,匆匆到门口去问派出去的人是不是有了消息。

正在这时,她看到东院沈雷神色匆匆过来,在月门处朝沈书云悄悄挥挥手,示意她不要惊动旁人,自己过来。

沈书云会意,低头走了过去。

沈雷在她耳旁轻轻说了几句话,她一双秋水如剪的目光登时大骇,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雷。

“霄哥那般瘦弱的人,真的能作出这等凶险的事情?那洪渊呢,还活着没有?”

“霄哥说他当时怕极了,就急匆匆跑开了,洪渊被刺瞎了一只眼睛,又被捅了几刀,究竟伤情如何,他也无从知道。”沈雷皱着眉头耐心解释道。

“那霄哥人呢?如今在东院吗?”

沈雷告诉他,沈霄此刻被他藏在了京师一处偏僻的院落,满身是血的衣服已经换下了,守着他的是东院两个最亲信的人,半点消息不敢走漏。

“洪家若是知道了内情,一定会报官,甚至自己上门来抓人,此刻霄哥反而不能藏在家里。若是沈霄真的失手杀了人,却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沈雷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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