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依旧没有说话,他手指向内蜷缩,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才沙哑着出声:“……对不起。”

“诸伏君为什么要道歉?”

“我本来……是可以阻止凶杀的。但是我……”

“但是你没有那么做。因为一旦暴露自己,你可以能陷入危及性命的糟糕境遇,卧底任务也可能因此迎来大失败。”

毫不客气的劫断诸伏景光的话,井上千束皱眉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柔声安抚道:“没关系的,我没有怪你。诸伏君也不必自责,毕竟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回望着温柔的女人,诸伏景光缓缓吐出堆积在心口的苦郁,低声提示自己不可以动心,而后掬起个令人宽心的笑容,刻意避开了这个让他心口胀痛的话题:“说起来,前段时间我遇到零了,也有好好转告他你对他的思念。零那家伙其实也很想你呢,在得知你还有在关切他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呢。”

本以为会收获眼前女人喜悦的神情,结果井上千束只是皱眉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酝酿,诸伏景光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的氛围:“怎么了吗?”

井上千束背过身子低着头,试图回避诸伏景光的视线。片刻后,她才重新挂起微笑看向床上的男人:“抱歉,其实我已经不喜欢降谷零了。”

回忆是舒展开的画卷,少女心事缓缓道来,美好的初恋是在雨里绽开的花,美丽动人却又匆匆凋谢。

“零刚失踪那段时间,我是真的真的很难过。但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等他,只是暗暗告诉自己,如果零回来的及时,他还爱我而我也恰巧依旧爱着他,我们就继续在一起。其实后来我也有遇到零,大概因为是第一次恋爱的关系,那个时候零其实已经慢慢淡出我的世界了,但他对当时的我而言也确实意义非凡,所以那天我哭得超级惨呢。”微笑着缓缓说出曾让她痛哭出声的过去,面容平静,井上千束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我们已经分开七个月多了,和降谷零的偶然见面也已经是发生在两个多月前,所以我啊……”井上千束低头垂眸,抬手把垂落的鬓发捋至耳后。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邻居的身影,她笑得比月色都温柔:“已经喜欢上其他人了。”

漫长的沉默弥漫在房间,诸伏景光收回落在井上千束身上的目光,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他没有料想到的发展。要是降谷零那家伙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吧。诸伏景光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要不要把实情告知自家幼驯染了,那家伙前天结束任务后还翻出手机,对着井上千束甚少更新的推特个人主页默默发呆。

思绪沉淀,诸伏景光重新看向井上千束:“那你这次特意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知道诸伏君你有不可泄露的秘密任务,但你对警方说谎了吧。其他三位嫌疑人确实都是被受害人喊去别墅的,但诸伏你根本没有被邀请。我想知道诸伏君主动前往别墅的目的,是否和乌丸集团有关系,以及诸伏君认识我画像上这个人吗?”

诸伏景光瞥了眼笔记本上的人像画,他面色沉重,蹙紧眉头心中有无数疑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诸伏景光认真严肃地看向井上千束,却只是沉默,直至手机亮起短信提示信号灯。

收到井上千束讯息的黑田兵卫在了解到事情经过后,给诸伏景光发来了讯息。被伪装成垃圾讯息的情报指令里,黑田兵卫示意景光可以把今天的情报分享给井上千束。

诸伏景光痛苦地闭上了眼:“没想到井上你也被卷入了这场战争里。”

无奈叹气,哀叹声里满满都是疲惫。

“好,我这就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你。”

自公安部匆匆一别后,换上伪装的诸伏景光进入地下酒吧成为了那里的驻唱,在警视厅的辅助下慢慢接近藏在阴影里的黑色。数月的努力终于被那群人注意到,成为他们口中“值得发展的新人”。

没有代号,远离权力中心,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深处黑暗,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被黑色污染。诸伏景光只能一次次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被陌生人带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不用想都知道。偶尔也会撞见有人在酒杯中偷偷下药,但他不能阻止。黑衣组织不需要心存善良的正义人士,他又是远离吧台的驻唱,除了某次借着中场休息点酒的空档,装作不经意地撞翻了被加料的啤酒杯,他再也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身为警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罪恶滋生。痛苦是生长缠绕的荆棘荆棘,将他牢牢束缚。尖刺扎破皮肤,刮伤血管,是钝刀割肉的痛。

但总得有人身披夜色,挑起灿烂星光。

怀着这样的心情,诸伏景光遇到了被组织以酒保身份暂时安插进酒吧的降谷零。无法相认,甚至连短暂地视线碰触都不敢有。装作陌生人从挑起话题开始,在一众眼线下扮演了一场相识的好戏,孤单的两人才终于能偶尔借着诸伏景光表演结束的空档搭上话。早诸伏几个月进入组织的降谷零展现出了惊人的情报能力,早早获得了赏识。虽然还同诸伏景光一般没有任何代号,但已经被朗姆收入麾下。

前天借着“寻找援助交际”的借口在下班后相约去了红灯区,却只是寻了个私密的酒馆落座,相顾无言,默默饮酒。身为公安卧底,他们需要随时保持绝对的警惕和清醒。只浅酌了两杯,降谷零便掏出手机对着井上千束的推特主页发呆。

井上千束没有在公共平台发表个人动态的习惯,推特最近一次更新还停留在四年前——是一张她笑容甜美抱着奖杯的照片。图片配字也极其简单,只短短一句:我赢了。

不仅赢得了比赛,也赢得了爆物处双王牌和公安卧底的心。

“那位受害人其实是组织的老成员,但因为能力不足,一直都处于边缘位置。”

组织只要求对方提供资金和据点,为组织做好隐蔽工作。但对方居然异想天开,自负地开始收集出入酒吧的组织人员信息,贪婪地以为可以借此展现自己自以为高超的情报收集能力并因此进入组织高层。

“组织不需要没脑子的蠢货。龙舌兰,你去把他藏着的情报全部搜刮出来。新村智、安室透,你们两去配合龙舌兰,连人带东西一起毁掉,记得做干净点。”

于是诸伏景光去了。

需要处理的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只是些组织中低层的组织人员情报信息罢了,以受害人的能力也挖不出什么猛料。但说不重要却也重要,对外人而言,组织的任何信息泄露都意味着风险。

选择了受害人离开的时间悄悄潜入,龙舌兰负责带走并销毁情报,安室透负责发挥情报特长找出所有被受害人私藏所有的组织资料,新村智负责毁尸灭迹。

独自留下等待动手时机的诸伏景光正躲在暗处经历着思想折磨,结果却意外撞见了凶杀案,躲在吊灯上与躺在血泊里的男人四目相对,眼睁睁看着目标断气。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这场死亡却和自己逃不开关系。

这一天,诸伏景光终于也同降谷零一般,手上沾染了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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