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屏气凝神,而后笑道,“陛下,您听错了吧,哪有人抚琴?”
“朕好像听到了《广陵散》,你仔细听听。”
宁安竖起耳朵,“陛下,奴才真的没有听到。”、
“算了,是朕多心了。你下去吧。”
宁安走后,萧旭尧耳中《广陵散》的悲鸣声愈发强烈,想起昨夜到处藏着坏的颜玉锵,萧旭尧心中除了躁动,更是多了些慌乱。
颜玉锵的眼眸在萧旭尧眼前闪过,微微低垂时带着迷惘的倦怠与说不清的诱/惑,明知是算计,可就是勾人得紧,让人不肯放手,萧旭尧贪恋这份欲/望,可却怎么也抓不住。
思绪侵占萧旭尧,他实在坐不住了,也学着人做了回梁上君子。
颜玉锵敏感,对着萧旭尧尤其如此,当萧旭尧踏入古竹院的那刻起,琴声戛然而止,颜玉锵抱着琴,回了房中。
次日一早,勤政殿内,颜玉锵穿着正红一品官府,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丞相三日未上朝,这三日来,勤政殿的波诡云谲让每一位官员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错了主子心意,便失了前途,更丢了性命。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颜玉锵声音很轻,可在大殿中,却分外清晰,“臣有本要奏。”
“颜卿要奏什么?”
“乌垣和谈一事,不能再拖,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议出和谈的使臣。”
“颜卿以为何人能出使乌垣?”
颜玉锵奏明,“臣愿担此重任,出使乌垣,吏部尚书北顾为副使,同臣一同出使乌垣。”
此话一出,饶是宁安面上也带了几分震惊,颜玉锵将这些震惊,鄙夷,愤怒的目光都悉数收下,淡淡道,“臣以为,我二人出使,礼部协办,不知陛下与太后何意?”
萧旭尧皮里阳秋,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眼下年关将至,京中事务繁多,礼部正是忙的时候,此时出使乌垣,怕是会顾此失彼。不如过了年关再说。”
“陛下,过了年关,便是上元,再往后,乃是太后寿辰,此事更为不妥。”
“颜卿想要如何?”
“不日出使乌垣。”
萧旭尧声音倏然冷了下来,“颜卿,操之过急,于和谈怕是不利。此事交给礼部去办,过了上元,再论出使之事。”
帝王明旨,颜玉锵知道孰轻孰重,只能道,“臣遵旨。”
下了早朝,北顾在勤政殿外直接拦住了颜玉锵。
“颜相,国之栋梁,功在社稷,在民,不在君,陛下主和,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样的和谈,颜相可是求错人了?”
颜玉锵嗤笑一声,“他能罢了我吗?北尚书就算当说客,可也得清楚,你们手中的筹码够不够?”
北顾似乎看不见颜玉锵的轻蔑,“于公于私,你我都该比萧旭尧亲近些。”
“于公,你我乃是先帝亲封,本该效忠大渝,可如今却是各位其主。于私,乌垣边境一年,你我虽是兄弟,可事过境,人心易变,望晗兄想什么,清客看不明白。”
北顾退着离开,却直勾勾的盯着颜玉锵,眼中带着隐晦的笑,“若能让你看明白,我北顾岂非和那些俗人一样了,失了趣味。”
颜玉锵盯着北顾离去的身影,这人到底是敌是友,若说是敌,可偏偏是他暗中与自己合作,可若说是友,这挑拨离间的本事可比太后高明的多。
朝堂的斗争瞬息万变,北顾的出现,倒是让这场棋局更加错综复杂,他的本事,不在于执子定黑白,而是在于从平息海面的波涛汹涌,却能将海平面之下,愈发暗流涌动。
颜玉锵回了内阁,看着西北边陲的奏章,算算日子,工部尚书苏恒也该回京了。溧都这个年,也该热闹了,六部尚书,督察院,二十四衙门,内府六局二十四司,御林军,巡防营,禁军,锦衣卫,外加南北一十三司的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边境的两侯一将,这些人,足够将大渝搅的血雨腥风了。
半年的时间,颜玉锵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力不从心,眼下若能得到乌垣的支持,对萧旭尧铲除太后一党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颜玉锵坐在首辅的椅子上,脑中想着大渝的舆图,太后在北境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断了太后牝鸡司晨的梦,那北境的势力,就必须归到萧旭尧手中,可什么样人,才能驾驭北境呢?
颜玉锵脑中又想起北顾,他的确是北境最合适的人选,可眼下,想要驾驭北顾,自己和萧旭尧手中都没有足够的筹码。
正在颜玉锵心烦之时,宁安也奉命传召颜玉锵。
“陛下在哪?”
“应苍宫。”
颜玉锵犹豫片刻,“还请宁总管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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