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当场处死?郡主,这是否有些不妥?”

“的确,这小猫手上是有了人命,但说到底,它也只是被荒山尊主捉去炼化妖丹时,被逼无奈之下才愤而反击,杀了荒山尊主也属实是无奈之举,我觉得它罪不至死......”

“何况这小猫天赋异禀,若是能将其带回去好生栽培,培养成我们玥国的利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甚至有可能得道而化形!若是我们在此将其轻易处死,岂不是扼杀了这份可能性?这是这猫妖本身的不幸,同时也是我们玥国的损失,不是吗?”

听闻郡主要处死小猫妖,史仁脸色一僵,他匆匆开口,语气恳切,那模样,多少是有些急了。

然而郡主听闻史仁的请求,却是沉默着,并未开口应答。

一旁的薛川瞧见史仁这副样子,再看郡主认真听着史仁的话语,却依然不为所动的姿态,他的心中也是倍感唏嘘:可惜了,看来这小猫今日多半是非死不可了。

薛川在斩妖司干了那么久,他是知道的:按玥国现行的律法来看,妖物一旦伤人,那不论其因果对错,哪怕是人族对妖物施暴而妖物被迫反击反杀人类也罢,都一律要将伤人的妖物处死。

编写律法的人会这么写自然是有其道理,一来呢:有一便有二,杀过了一次人的妖,你如何保证它不会记住人类鲜血的味道,将人类编入自己的狩猎范围,而第二次对人族出手?

就算它是无心之失,但与其费心费力去赌它会不会再度伤人的可能,直接将其灭杀了永除后患岂不是更加省事高效?

二来呢,不分对错而一律将妖物处死,其实也是在妖物的族群中形成一种威慑,让他们有一个本能的印象——妖物伤人,就会死。

编写律法者认为,唯有让妖物自骨子里产生一股对人族的畏惧,用高压的环境让其不敢产生任何伤害人族的念头,才能有效减少妖物伤人的案件,

至于说这样的律法对妖物而言是否是有些不太公平.......是又如何呢?

这里是人的国度,这里没有妖的位置。制定律法的人,自然是一切以自己人族同胞的利益为优先,不会去考虑异族的得失。

在人的国度,妖物是没有人权的,他们生来就低人一等,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唉......难办了,史仁是想保这小猫妖啊,但郡主虽是挺喜欢这小猫,可她骨子里办事是极认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或许不认同这律法,但想来多半还是会严格按照规矩办事,不会进行什么妥协.......’

‘这么看,待会儿怕不是要吵起来哦......唉.......到时候我是该帮史仁劝郡主呢,还是该帮郡主劝史仁呢......’

‘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这小猫就这么死掉,怪可惜的,让我拿去送给王都的阔太太蹭个善缘多好......但是为了一只小猫而在郡主心中留下坏印象,似乎也不是很好的选择.......’

‘啧......难办啊,难办......’

薛川在一旁看着史仁和郡主的互动,暗自连连摇头叹气。

而史仁此刻也是费尽口舌,他低声请求道:

“郡主,我当真是为这小猫的天赋而感到不值,看到它我就像看到了昨天的自己,我仿佛看到又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妖,即将成长为锻体境的化形修士.......”

“我真的不希望,这只小妖尚没能发挥自己的天赋,就这么在此失去自己的性命.......”

“郡主......可否能给他一个机会?”

史仁说的情真意切,语毕更是深深对郡主鞠了一躬,看的薛川心中都有些不忍。

青阳郡主见了后,更是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从情感上来讲,郡主其实是很能认同史仁的说法的——这小猫为求活命反杀了荒山尊主,本就是无奈之举。更何况荒山尊主本就是作恶多端的阴险之辈,杀了他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从这个角度来讲,自己非但不该为难这小猫,相反还该给予其丰厚的奖励。

因而从情理上,若换了别人来处理这事,或许会特事特办,违背斩妖司的规矩对这小猫网开一面。但......郡主她不行。

她的身份与地位,不允许她这么做。

作为北境戍边将领,她有太多的同僚死在了妖物的手中,对一个妖物网开一面,哪怕她觉得这事儿自己做的问心无愧,她也不知该如何向死去的战友交代。

作为藩王子女,总会有人质疑她今日的功勋地位是依靠她作为镇北王之女的出生得来,质疑她是走关系,违反了正常的升迁流程,进而否定她全部的努力。因而她时刻要注意严格要求自己,绝不违反任何法规条例,以免落下话柄,让人说自己无视律法,搞特权。

作为一个女子,她天生就比男人更为感性,担任将领时也会受到更多的非议。因而她在为人处世时必须更加理性,排除个人好恶等感情因素对自己所做的决策的影响,以免被人诟病自己有妇人之仁,关键时刻难堪大用。

而作为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更是她的天职。若是放在北境军营里,谁胆敢违抗军令,那是要斩立决的。

于是此刻的郡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她自幼受过的道德教育告诉她,她应当好生照顾并嘉奖眼前的小猫......但这种行为却与她的身份立场所严重相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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