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菘之一头雾水地被父亲叫至书房,一眼就看见许清元坐在父亲对面说话。

长幼有序,他不情不愿地行礼道:“见过父亲,见过长姐。”

“菘之,你来得正好,你姐姐这次连中小三元,已经考取生员,你如今也十一二了,后年就下场试试去,如能一考而过自然最好,不然便取个童生来,也不算白念这么多年的书。”许长海听说女儿的成绩后,十分高兴,对于儿子也严格要求起来。

许菘之嘴里像含了个黄连,他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许清元真的考中了秀才,但着实没想到许清元还是案首。想到以后必须加倍辛苦地读书过日子,他哭的心情都有。

吩咐完儿子,许长海又跟许清元聊了几句老家那边的情况。

“祖父、祖母两位老人身体康健,其他长辈无痛无灾,子孙满堂,兄弟姊妹和小辈人口繁茂,在许家村过得很好。”说着,许清元把旁边的几件礼品拿过来,道:“女儿想父亲从小在淮阳长大,特意买了些特产,不值什么钱,只盼能消解父亲些许思乡之愁。”

许长海拆开,礼盒中静静躺着一连四个泥塑娃娃,倒真令他回想起许多小时候的情景来,不由赞道:“像是王记的手艺,这么多年都未改分毫。”

“菘之,这是我从重胥府买的木雕,送给你的。”许清元给坐着无聊的许菘之派发礼物。

许菘之撇撇嘴,并不稀罕,敷衍道:“多谢姐姐记挂。”

反正也是做给许长海看的,许清元才不在乎许菘之心里怎么想。

果然,看到这一幕,许长海露出满意的微笑,并数落许菘之道:“看看你姐姐,学业交际处处妥帖,你却整日偷懒懈怠,以后若还不改正,看我怎么罚你!”

许菘之起身唯唯称是,心里委屈至极,果然姐姐一回来,父亲就不喜欢他了。

“对了,清元,你看看这个。”许长海从后面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许清元。

她接过书,封面上没有任何书名,但作者那里却写着三个人的名字:许长海,许清元,许菘之。

隐隐预感到什么,许清元停顿片刻才翻开正文。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篇序言。

“‘商’者,上古之契族,随大禹而治水,契之孙王亥,从牧善商,其后人灭夏迁殷,故称殷商,自此,天下商人皆以商为名……”

序章由商人的起源拓展开来,引经据典又简要地书写了商人的发展历史,最后话锋一转,开始点评本书。

“……书中形容法人之笔构,弃旧开新,奇甚,妙极……”

一路看完序篇,结尾落款却是宁晗的名字和私印。

许清元不动声色地翻开正文,果然是几年前她写过的那篇公司法、合伙企业法。

她细细看过,发现许长海确实增删修改多处,现在手上的版本更加符合现在的时代背景,可以想见他绝对是用心斟酌推敲过的。

不过,许崧之的名字凭什么挂在上面?

“咦?”许清元略略翻完,故作吃惊道:“弟弟长进如此之大,我竟一时分不清哪些是父亲改的,哪些是弟弟改的。”

许长海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尴尬,他以拳遮口,虚咳两声,换上一幅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你弟弟,你是知道的,人是聪明的,就是还没开窍,为父想着这样一本奇书,如果刊印上咱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将来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清元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许清元心里冷笑: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给你儿子的将来铺路。她跟许长海好歹是对原文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以使其更加符合时代背景,署名勉强也说得过去,许崧之什么也没干就想享现成的,许清元不愿答应,但看许长海的态度,似乎相当想效仿苏轼一家子,也给他们家族挣个书香世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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