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疑问在洪福儿心中盘旋,他阴沉着脸命一部分属下清点尸体,看看有无活口,自己骑着马夤夜进宫面圣。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长乐宫中皇后梁文玉和二皇子韦瑾晟刚从耳目口中得知皇帝派内侍府围剿陈家一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日早朝皇帝明明已下达口谕,陈家一事等选秀过后再查,他们才刚松口气,后脚陈家就被抄了。
梁文玉一边道圣心难测、令人猝不及防,一边想若是真被内侍府审出什么,他们梁家肯定少不了被皇帝一顿打压,柳音音一派肯定也会撇清关系让她背锅,甚至还会见缝插针给皇帝吹枕旁风……
梁文玉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稍加思索便有定夺,让韦瑾晟稍安勿躁,亲自去信给自己的父亲镇国公让他出面。
为今之计只有将这趟水搅得更浑才能浑水摸鱼,事到如今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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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慈收到来自东邦的紧急飞鸽传书时,脸上的云淡风轻再也绷不住。
明明他事先已经做好安排,按照计划即便在路上耽搁几天,等他回到东邦时一切尘埃落定,邵悦顺利进宫,背后是陈家坚固的后盾。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陈家涉嫌通敌造反成了废棋,陈家二小姐陈悦投井而亡,更离奇的是韦策竟然在南城荒郊破庙搜寻到在逃的前朝公主……的尸体。
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是封旭?百越人?亦或是其他前朝旧臣?
邵悦真的死了吗?
——是投井自溺,还是逃往南城暴露行踪?
客栈中,济慈沉着脸,双眼直勾勾盯着密信,像是要盯出一个洞,他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吓坏了济念——他的小女儿。
济念眸中蓄着泪,哭着要娘亲抱抱,济夫人忧虑地看一眼济慈,不敢打扰他,拍着怀中女儿的后背小声安慰。
济念的名字取自济夫人安念的名,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含义,半个月前,安念娘家来信请他们夫妻俩带着刚刚满三岁济念回门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安念的父亲叫安丰,差两年就到耳顺,是南方边陲安南县一个小小的县令,与百越相近,所任职的安南县正是安丰的家乡,全县百姓都姓安,这里靠近边境,民风彪悍,常年纷争不休,匪患横行。
济慈父母早亡,当上皇子少傅前尚还年少,曾四处漂泊游历,经过安南县时认识了安丰的女儿安念,两人情投意合,年纪轻轻就喜结连理,几经波折后济慈考中进士,举家迁址南都,前朝覆灭前那几年,济慈刚刚踏上平步青云的康庄大道,几次想将安丰接到南都,但都被他拒绝。
安丰至小就待在安南县,对这片土地怀着极深的感情,当上县令后他爱民如子,勤于民政,济慈搬去南都时他没有跟着,济慈高升时他也不愿离去。
哪怕位极人臣,品级超过安丰许多,济慈对这位岳父仍心怀感激与敬仰,他年少漂泊异乡时如若不是被安丰收留,供他吃喝,资助他寒窗苦读考中进士,便没有今日的他。哪怕前朝覆灭,他东躲西藏,安丰依旧没有嫌弃他,甚至在得知孙女出生时冒险去信让他们回娘家。
济慈不愿连累岳父,因此济念出生三年愣是没回过一趟娘家,安丰便以要事相商为由让他们回来,济慈想了想将邵兴一并带过去,与安丰聊民生民策时邵兴也在一旁听着,在安丰说到这几年流窜的匪寇增多时,济慈看了邵兴一眼,心中隐约有些想法。
走这一趟济慈收获颇丰,不但见到久别的岳父,透露自己的复国意向时还获得他的支持,正向复国大计迈进时突然出了这档子事,邵悦与陈家这两枚重要的棋子失去作用成了废棋,棋盘被打乱,他怎能心安?
本以为韦策会看上陈悦的美貌,这位与先皇后有相似眉眼的陈家小姐,本以为能借韦策之手一点点将陈家鲸吞蚕食,济慈怎么也料不到短短几日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有四个时辰秀女就要入宫,可他远在他乡也无力改变什么,他猛地灌了口茶,稍微平复心态后继续看那封信,在看到“陈府小人陈越告发陈家进凝碧宫”那行字时心头一动。
偏偏这么巧,为什么陈悦投井不过几天陈越就进了内侍府?
为什么陈越刚好与陈悦同名?
这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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