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等于谈家常,也好让局主有个打算。”

“二娘,到该说时我会说的!”跨出门扬长而去。

李大风坐在原位发怔,可能是马庭栋话中所留的尾巴使他有所感触。

“老爷子!”二娘靠了过去:“刚刚庭栋说话藏头露尾,恐怕他不是胡猜,而是察觉了什么”

“我会考虑!”李大风目望远处,沉声回答。

“老爷子,俗语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一世情,我总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李大风瞪起眼。

“你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巧凤,你别没话找话地烦人好不好?”

“我说的是心里话。”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虽然没出大门,但我从你们的谈话里感觉得出来。问题恐怕不是失镖”

“那是什么?”李大风的眼皮子跳动了几下,直瞪着二娘,神情突然变得很可怕。

“别!这么看我,老爷子,我只是凭感觉这么说,真要说,我当然说不上来。”

二娘的眼圈红了,咬咬牙又道:“夫妻本是同林之鸟,风雨祸福相共,没什么好相瞒的,好歹我帮不上忙,至少也替你分担一份呀!”

“巧凤!”李大风伸手把她搂了过来:“我这两天心里很烦,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老爷子,你说我逼你?”巧凤扭动着娇躯。

“好啦!回头再说吧!我还有事要办。”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推开,站起身来:“你去歇着!”

二娘嘟着嘴不吭声。

李大风目注厅门外空处,心事极重的样子。

马庭栋离开镖局。并不立即回客栈,信步走向街头。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有的店铺已亮起了灯火。

正行之间,忽然感觉有人捱近身边,里立即起了戒念,两眼仍望着前方,故作不知。

“马大侠,请随小的来!”捱近身的人发了话。

马庭栋侧脸一看,心头微感一震,近身的赫然是那同店的中年人的年轻跟班,也就是尾蹑自己到古庙的人。

年轻人已放快了脚步走在前头。

马庭栋很困惑,但仍紧跟了下去,绕过环城的横街,眼前是座颇具规模的酒楼。

年轻人走到酒楼门口,缓下步子,等马庭栋跟上,回过头笑了笑,迈步进门。

马庭栋紧随年轻人身后。

进了门。年轻有像回到家里般熟悉,穿门过户,到了最后一进的角院门边,才止步侧身肃客,主人有气派,下人也不差。

角院,一明一暗两个房间。一个小天井,杂莳了些花草。看起来挺幽静的。

年轻人合上角门。

马庭栋走了两步,风度极佳的中年人已步出明间,抱拳相迎。

“恕区区托大,称你一声马老弟,请进!”侧身门边,作了个肃客之势。

马庭栋也抱拳还礼,没说什么,沉稳地举步。他无法猜测对方找他的目的,但想象中可能与朱大小姐同出一辙,他不愿多想。

双方略作谦让,进入明间,酒席早已摆好,似乎笃定所请客人必然会到。

分宾主坐下。年轻人斟上酒,退站一边。

“王道,你到外面去!”

“是!”年轻人应声离开房间。

马庭栋现在知道这年轻的跟班叫王道。

“马老弟,区区先作自我介绍,敝姓曹,草字玉堂,尧山人氏。”

“久仰!”马庭栋欠了欠身,这是句顺口打哈哈的话。习惯上的套语。既未谋面,也没闻名。这久仰就不知仰的是什么了。人家已经叫他马老弟,也就用不着再自我作介绍了。

从表面看。曹玉堂是属于正人君子一流,但以貌取人常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俗语说宴无好宴,尤其在目前状况下,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是以马庭栋是存了戒心的。

“马老弟,区区敬你一杯!”

“不敢,在下敬曹兄!”

双方举杯互照,曹玉堂再斟上。

“彼此都是在外行走的人,不拘俗礼,马老弟请随便用!”

“不客气!”

酒是好酒,菜也很精致,看来这姓曹的不但讲究派头,也很懂得享受。

默默的吃喝着,除了敬酒让菜,对方不开口,马庭栋也不说话,他在等对方主动提出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空气便显得很沉滞,再好的酒菜也打了折扣。

当然,马庭栋不是来赴宴的,他是应一个意料不到的古怪约会。

“马老弟!”曹玉堂终于放下筷子,正式发了话:“你心里一定认为这约会很奇突?”

“在下是有这么点感觉。”马庭栋坦然承认。

“说穿了老弟便不会觉得奇怪,实际上说。我们应该不算陌生。”

“哦!”马庭栋目芒闪了闪,以询问的眼光望着曹玉堂,等待下文。

“区区见过老弟的时候是在十多年之前,那时老弟还不满十岁,彼此年龄相差太多,所以老弟可能已经完全失去了印象。”说着,微微一笑,很自然的笑,似乎还带着一份亲切。

马庭栋错愕了,他无法判断对方这几句话的真假,他对姓曹的的确是毫无印象。

“在下,是没什么印象!”

“一句话老弟便明白,那时区区是令尊的属下,所以有机会见到老弟。”

“噢!””马庭栋张大了两眼。

“虽然时隔十多年,但老弟的风貌酷似令尊,又是远从关外来,所以区区大胆加以认定。”

马庭栋心里大为嘀咕,难道对方是知道自己来路而编这一段同么?可是自己入关不久,也没跟人打过交道,更来曾泄过身份,这

“老弟,令尊堂好?”

“托福!”马庭栋又欠了欠身,他忽然想起在客栈店堂用餐时,彼此初次碰头,他对自己笑了笑,当时觉得奇怪,难道他说的是真话?

“当年令尊引咎退身,使所有的属下和同道感到惋惜,可以说是中原武林的重大损失。”

底子已完全挑明,马庭栋不能不信了。

“不敢当,曹兄过誉了!”他本有许多话要说,但想了想还是以不说为妙,如果对方别有居心。话说多了,正好予对方以可乘之机。

“马老弟,现在我们谈几个实际问题,不过有句话申明在先,如果你有为难之处,可以不必回答。”曹玉堂表现的的确够风度,言谈举止完全不类一般江湖人。

“在下会考虑!”马庭栋替自己留了余地,眼前不是讲豪迈的时候。

“老弟投店是为了什么?”

“为了追查失踪。”马庭栋毫不隐讳地回答,大风镖局失镖损人的事已传遍了许州城,隐瞒也是多余。

“外面传言不假?”

“六口棺材假不了。”

“查失镖怎会到客栈里来查?”

“因为客栈里在失镖前后住进了一批龙蛇,敝局主判断也许其中有,人与劫镖有关。”

“老弟是镖局的人?”

“是的,投效不久。”口里应着。心里泛起了震撼,对方问这有何目的?

“老弟巴巴地从关外远涉而来,就是为了当一名镖师?”曹玉堂声调不变。语气却咄咄逼人。

“既然习了武,总要找机会历练的。”马庭栋故意淡淡回答,心想。对方忽然撇开了失镖的问题而追问自己当镖师的目的,显见此章大了。

“依区区判断,老弟进关的目的,不是为了做一名糊口的镖师。”

“曹兄的看法?”马庭栋目芒大张。

“区区认为老弟是为了另一件重大的公案而来,投效镖局只是幌子。”

马庭栋心头大震,想不到对方单刀直入地刺到了问题的核心。

“曹兄所指是什么?”马庭栋力持镇定。

“老弟是为了古墓血字而来。”曹玉堂眸子里放出熠熠的慑人光芒,但只一刹那便收敛了。

马庭栋霍地站起身来,眼里微现杀光,心念电似一转,感觉自己太不够沉稳,这样岂能完成大事,但已经表现了这种态势,得找借口掩饰,同时也不能放过这可以挖根的机会。

“曹兄怎么知道古墓血字这桩公案?”

“老弟,这桩公案已传遍了关内外,知道的不止区区一人!”曹玉堂笑笑。

这笑,看在马庭栋眼里是既可怕又令人莫测高深,心里警惕提到极限,把原先的冲动完全压了下去,缓缓坐了下去。

“请恕在下失态!”

“好说!”

“曹兄投店也是为了这桩公案?”这句话虽是反诘的话,但等于承认了对方的问话。

“不错!”曹玉堂淡然回答:“区区正是为此而到许州来,不过,这点老弟是唯一知道的人。”

“承曹兄看得起,在下深感荣幸!”

马庭栋已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情绪:“这么说,祥云大客栈里的大部分客人,也是为了这公案而来?”

“不止这家客栈,另外的客栈也住得起。”

“对,这应该是意料中事!”马庭栋回应着,心里重温了一遍古墓血字的公案。

十年前,武盟发生了一件震惊江湖的大案,几乎使武盟解体,经过长时间的追查,毫无端倪,这公案成了悬案,盟主马啸大因而引咎辞去盟主之位,返回关外故居,但对这桩悬案却念念不忘,半年前,与马啸天一道查案的武盟长老白安平突然被发现陈尸北邙古墓,临断气前留下了“许州废园”四个血字,四字之下还有一短横,显然还有未竟之言,但已无法写完,由于白安平知名度极高,死得意外,留的字也离奇,于是使人联想到武盟的那桩惊人悬案。

消息传到了关外,马庭栋奉父命调查这件公案,是以他匹马单枪来到许州,先投入大风镖局,因为局主李大风当年曾当过武盟的总管,在武盟大公案发生之前,便己离职开了这家大风镖局,名声满响亮的。

“老弟,我们应该合作。”

“合作?”马庭栋暗自一震,不知对方所指合作是何用意?

“不错,密切合作。曹玉堂满面严肃之色。

“怎么合作法?”

“互相交换消息,彼此配合行动。”

“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破案。”

“曹兄说破案二字是基于什么立场?”

曹玉堂沉吟了片刻才道:“站在武盟一员的立场,希望前后两案真的有关联而解决多年悬案。”

马庭栋深深点头,但他心里并没完全接受这句话,江湖中人心鬼城,没事实证明之前,都得存三分怀疑,如果曹玉堂真是武盟的老人,江湖中认得他的必不在少数,如此明里与其事。情理上说不过去,但这想法只能存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菜凉了,来,喝酒!”

“请!”

吃喝了一阵。

“老弟,午间你追踪一个人到古庙?”

“是的!”

“结果人被杀了”

“不错!”

“你知道凶手是谁?”

“谁?”马庭栋心头立时起了震颤。

曹玉堂定睛望着马庭栋,久久才徐缓地开口道,“说来老弟也许不相信,杀人的凶手是贵局主李大风!”

马庭栋大为震惊,他的确是不敢相信,杀死天保的凶手竟然会是局主李大风,李大风为何要杀人?

堂堂一个大镖局的局主,亲自动手杀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角色,为什么?这简直的不可思议。

“在下真的是难以相信。”

“可是这是事实,不容老弟不信。”

“什么事实?”

“王道在现场发现一个可疑人物,没追上,从衣着判断,他就是李大风。”

马庭栋想到在古庙里,珍珠曾说过曹玉堂的跟班王道去追一个身法奇快的可疑人物,那人便是李大风了。从当时情况判断,死者似乎是去古庙赴约,约会的人当然是李大风。何以会被杀呢?为什么现场会留有金珠呢?

“曹兄知道死者的身份么?”马庭栋暂时不想辩驳。

“只知道他们的身后人。”

“噢!他们的身后人是何许人物?”

“冷血人蒲剑。”

“冷血人蒲剑?”马庭栋对这听来可怕的名号感到陌生,他没听说过。

“老弟少在中原道上走动,可能没听说过,这姓蒲的恶名昭著,是尽人皆知的职业凶手。”

“职业凶手?”马庭栋眉毛一挑。

“对,专门受雇杀人。”

马庭栋心念疾转,职业凶手的手下投店为何?三个人先后丧生,其中之一是死在李大风手下,被刀捅死的,先后送命的都死在刀下,难道凶手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心里起了寒栗,如果凶手真的是李大风,他为何疯狂杀人?

“老弟,朱大小姐对你似乎很有意思?”曹玉堂突然转变了话题。

“在下倒没觉得。”

“尤物,很有个性的女人!”曹玉堂语带赞赏:“她为人如何?”

“不清楚,我们只认识两天。”

“老弟,我们谈话到此结束,在外人面前我们只作不认识,有事区区会跟你联络,一句闲话,对朱大小姐你不能大意,依区区观察,她是个比男人还狠的女人。”

“这点在下会留意。”

曹玉堂起身送客。

夜市正盛。

马庭栋走在大街上,心事极重,李大风杀人的问题在困扰着他,依情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曹玉堂言之凿凿,又不能不信。

会不会是曹玉堂知道自己来路而行这反间之计,企图搅局以便从中取利?他指王道追赶的人是李大风,这并不能证明杀人者就是李大风。

曹玉堂自称是武盟的人,奉命侦查当年旧案,这点未经证实之前仍然不能轻信。

城外的街道不长,没多久祥云大客栈的招牌在望。

马庭栋突然想到现在时间还早,又有月色,何不到古庙去看看,不管被杀的天保是什么角色,陈尸在那种地方很难被人发现,如任其尸体腐化,有失厚道。

于是,他立刻转身朝街尾方向奔去。

月色清明,微凉而带湿的夜空气十分爽人,但江湖人极少懂得或有情致去领略这宜人美景。

轻车熟路,不久到达古庙。

马庭栋迅快地进入后殿,隐在角门处,目光扫向边厢配殿,呼吸登时为之窒住,只见配殿门口摆了两具棺材,一具已加盖,另一具棺盖横在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

纵使有人看在那包金珠的份上,备棺来替天保收尸,一具已足够,怎会摆了两具了

左右一望,不见人影,空气显得无比的诡谲阴森。

前殿院地传来了脚步声,极轻,但马庭栋已然觉察到。不由心中一动,角门里边角落有个花台,没有花,但纷披着青草,他立即闪到花台后。

来人先探头看了看,然后进入角门,是个彪悍的汉子,行动相当利落,他从花台边经过,等于跟马庭栋照了面。

那汉子到棺材边停住。

“赵彪么?”声音从配殿发出。

“是的!”

马庭栋心中又是一动,想不到配殿里藏得有人,如果刚才冒失闯进去,定然被发觉。

“怎么样?”

“人不在店里,我把字条放在他房间桌上。”

赵彪吐了口气又道:“主人。那无名客所说的全是事实,证据确凿,范老大是他干的。”

“什么证据?”

“被褥全是血,卷在床后地上,枕头底下有把八寸长的护手刀!”

马庭栋大为震惊,这不是分明说自己么,范老大被杀在自己床上,临时应变,把尸体搬到废园,想不到自己的房间已被搜查过、枕头底下何来护手刀呢?姓赵的说无名客又是怎么回事?看情形自己已被栽赃诬陷,真正杀人的是无名客。姓赵的称殿里人为主人。不用说,殿里的是职业凶手冷血人蒲剑了。

无名客栽赃的目的何在?

借刀杀人?

无名客是谁?

“赵彪,我们等他,老子要剁他一百剑!”

“主人,如果他不来呢?”

“我们直接找他,非把姓马的装进棺材不可。”

事实已很明显,那口棺材是为马庭栋预备的。

事情既已栽到自己头上,看来非出面澄清不可。马庭栋经过一阵考虑之后,现身出去,步向配殿。

赵彪立刻苦觉,错步移位,夜猫子似的目芒,直照着逐渐移近的马庭栋。

马庭栋从容地走到院边面对配殿。

“朋友姓马?”赵彪开了口,眸子里闪着杀芒。

“不错,在下正是姓马。”马庭栋很从容。

“有种。”

“好说。”

“姓马的!”声音从殿里发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形的狠劲:“你很会玩刀!”

“在下一向用剑,从没碰过刀!”

“嘿!既然有种来赴约,为什么没种承认?”

“在下一言九鼎。”

“嘿嘿嘿嘿!”冷笑声中,一条人影缓缓出现,步下阶沿,进入月光照耀的范围之内。

马庭栋这才看清对方年在四十左右,阴惨惨一张脸,目光也与众不同,是绿色的,黑袍,手里提着剑。

“阁下就是江湖朋友所称的冷血人蒲剑?”

“你知道得很清楚。”

“阁下有何指教?”马庭栋本来已听到对方的对话。但故作不知。

“姓马的,不必装蒜了。区区的三名先遣手下,全栽在你的刀下,区区先问问你,杀人的目的何在?”

“在下刚声明过,从不用刀。”

“就凭你这么一句话,区区就相信了么?告诉你,姓蒲的专做杀人的买卖,三个兄弟不能白死,你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蒲剑的声音冷中带残。

“在下也会杀人,不过只对该杀的人动手。”

赵彪狠声插口道:“马庭栋,棺材已替你预备好,不必再耍舌头,你估量着如何保命吧!”

马庭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姓马的!”蒲剑接回话:“你不敢承认?”

“没杀人为何要承认?”

“房里的血是不是范老大的?”

“不错!”

“你移尸废园?”

“对,在下不否认,是为了怕惊扰别的客人。”

“你枕头下的刀呢?”

“有人故意栽赃。”

“你难得真干净!”

“这是事实,信不信在于阁下!”

“区区不信。”

“那就悉听尊便!”马庭栋知道再解释也是白费,只有见真章一途,反正对方是职业凶手,杀之绝不为过,至于那栽赃者,以后再慢慢调查。

“赵彪,剁了他!”蒲剑朝斜里退开两步。

赵彪弹步上前,拔剑,没作势,看似随便站着,但马庭栋一眼看出姓赵的是个能手。

“姓马的,话说在前头,三条命只一条来抵,这账不好算,为了公平起见,我要在你身上戳十个洞,再把你分尸!”残狠之气毕露无遗。

“只要你办得到,在下不在乎!”

“拔剑!”

“你尽管出手就是!”

“好小子,死到临头还卖狂”月光下剑芒波动,像划空的闪电,照向马庭栋。

马庭栋弹了开去,没还手,也没亮剑。

赵彪口里哼了一声,发了狠,一口气攻出三剑,每一剑都是惊人的杀招。

马庭栋神奇地闪避过去。

“好!”赵彪怪叫一声,突地弓腰缩颈,剑半回收,活像一头作势欲扑的豹子,两只眼在月光下也成了豹眼,凶芒凝聚,略不稍瞬。

马庭栋意料到对方要施展可怕的杀招,但他仍稳如泰山,寸步未移,也没拔剑的意思。

蒲剑的目芒变成了两把刀,泛着碧光。

“倒下!”赵彪厉叫一声,手中剑闪电刺出,是直刺,并无奇特之处。

马庭栋双脚定地不动,上身摆了开去,很曼妙的动作,刚闪,便已发觉这一剑是虚招。

赵彪的左手同时扬起。

马庭栋没转念的余地,摆开的身子还没复原

一蓬黑星罩身射来,太近,太快,功力再高也无法应变,出剑连带发暗器,江湖上还极少见。

马庭栋就摆开之势,极力把身子曲低,同时脚底滑出,尽量避开正面,行动快得像出自本能,这是他应变的极限,但那蓬黑星散布广,而且是一发就到,背、胸、腿同时感到一阵刺痛,他知道至少挨了三下。

身躯扭正,打了个踉跄。

马庭栋杀机冲胸而起,忍住痛楚,装得若无其事,这是他自认为必须保持的武士风度。

“朋友竟然用暗器伤人?”

“杀人的目的就是杀人!”赵彪露齿笑了笑:“马庭栋,这可不是比武过招,讲究礼貌的事。”

“这是你说的?”

“当然,你真有种,挨了本人至少三颗铁星子竟然不皱眉头。”赵彪似乎很得意。

冷血人蒲剑静静旁观,没表示任何意见。

“姓赵的,当在下的剑刺进你的胸膛时,希望你有种也要不皱眉头。”马庭栋说这句血淋淋的话,神色自若。

“你有这份能耐?”

“绝对有把握。”

“口气不小,马庭栋,本人可不一样,不会一剑要你的命,得慢慢消遣,替三位受害的弟兄出口气。”

“你永远没机会!”

“哈哈哈哈”

“姓赵的,这并没什么可笑,你们自备的这口空棺材,弃之不用太可惜,总得有人装进去。”

赵彪止了笑声,阴残地望着马庭栋。

马庭栋长剑斜向下后方撇,一手握鞘,一手抓柄,剑身徐徐离鞘

赵彪暴笑一声,手中剑疾扬刺出

寒芒乍闪即灭,半声闷哼过后,再没声息,马庭栋的长剑停留在赵彪的心口,剑尖没入半尺。

太快,快得像是那剑原本就扎在赵彪的心口上。

冷血人蒲剑窒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然有出剑如此快的人。

场面刹那的静止。

蒲剑回过神,沉哼了一声亮出剑。

马庭栋收剑移位。

“砰”地一声,赵彪仰面栽倒,血水喷出,像地底冒起的喷泉。

蒲剑脸上的皮肉抽动了数下。

“马庭栋,区区错估了你!”

“这难怪,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马庭栋表面上从容,实际上他额头已经冒汗,三颗钻在肉里的铁星子使他全身发麻,剧痛难当,换了别人,已无法支撑了。

“区区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白送了赵彪一命。”

“阁下犯了什么错?”

“违反了区区自定的原则,杀人不可犹豫,出手必须致命!”

“现在还来得及!”

“当然!”

马庭栋牙齿已咬得老紧,伤处的痛楚迅速加深,对方的原则也正是他的原则,他必须立刻下杀手,只要再多延长一分,他的胜算便减少一分。

蒲剑是职业杀人者,对各种情况不但能辨秋毫,而且更能掌握利用,他已发现对手的致命弱点,剑已出鞘,但没采取行动,反而退了两步。

马庭栋上步,想把距离拉近到一击中的的位置。

蒲剑一个倒弹,到了棺材后方。

棺材阻隔了马庭栋的出手进路,不由心头大急,他已测知了对方的意图。

“阁下想逃避么?”伤痛使他的头脑发生晕眩。

“想杀你!”蒲剑语冷如冰。

“为何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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