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道:“明道先生乃是为你而来,此间事主却是你。”
伏念神情肃然,趋步上前作揖,道:“晚辈见过明道先生。”
欧阳敬德微微颔首,观量着身前的童子,他道:“恂恂如也,誾誾如也,踧踖如也,与与如也,何以?”
伏念正身回道:“人之所以为贵者,以其有礼有信。”
“礼者,天道焉;信者,人任焉。”欧阳敬德抚须而叹。。
“我本与你有故,今番来此,是带你回师门,汝可愿为吾之弟子?”
“弟子愿意。”伏念再一行礼道。
“你既为吾之弟子,我予你一常讳,取你名中念字,为子念。”欧阳敬德道。
“谢老师赐名。”伏念叩首拜谢。
“此来受人之托,他要我代予一物。”
欧阳敬德将手中长剑递给伏念,道:“他要我转告你,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你的道终究要你走出来,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万物皆虚,唯己真实。”
这柄剑平平无奇,长四尺五寸,阔两寸,剑鞘古朴无华,只不过一寻常兵刃。
其剑身之上泛着一层鎏光,却是常年累月勤浸于剑之上自然而生的,流露出一股沧桑之感。
伏念识得此剑,它本是其义父之佩剑。
伏念接过剑,他握剑的手不禁一颤,慑人的冷冽寒芒,似要将虚空刺穿。
“剑如其人,人本为剑矣……”欧阳敬德道,他方一语,伏念才从惊神之中转醒过来。
伏念收敛心绪,收剑于怀,对于剑者,剑本就是己身。
“人道不孤,天道亦不孤,你虽志于道,然切记初心,莫要迷失。”欧阳敬德道。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伏念道。
“秋日声渐,鸟声啾啾,卧虫唧唧,正
是好时候。”
欧阳敬德说罢,便是一拂袖袍,不过衣袖一扬,其实如轻风细雨,润物无声,一股精微浩然之劲席卷开来,却不知惊走
了什么。
庭外,秋之草木,枝头繁叶飘零,洒落漫天的金黄。
欧阳敬德方离去,张耳奉命送来一物。
“当日你与我道别,未来得及送你什么,今日正好。”信陵君道。
这是一道卷轴,用帛锦制成,应是帛书无疑。
“我自认在兵法之道颇有造诣,此十卷兵书乃是我亲手写就,亦是我毕生精研之作,今日就赠予你,也不负我传你兵法。”
伏念心中动容,郑重接过帛书,道:“君如此厚礼,念身无长物,如今无以为报。”
“你入我门下学习兵法,于理算作我的学生,为师者传道授业,理所应当,岂有什么报答?”信陵君道。
“若说赠礼,你也并非没有,我虽著书,但却还未取名,当请君为兵书赐名。”
伏念闻言,略作沉思,道:“信陵君为魏国公子,兵书为魏国公子所著,不如名曰《魏公子兵法》。”
信陵君闻言,欣慰一笑,道:“善,那便如你所题名。”
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有之事莫若谈,人生乐在相知。
………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西下酒未干,长歌唱罢剑锋寒,一曲孤鸿荡尽长空,徒留寂寥苍茫,独饮无欢。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西下酒未干,长歌唱罢剑锋寒,一曲孤鸿荡尽长空,徒留寂寥苍茫,独饮无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念,保重。”信陵君,端起酒盅,遥遥一举,仰脖而尽。
“保重!”伏念一饮而尽。
“冢子保重!”任槐、张耳二人亦向他拱手道别。
欧阳敬德已先行一步在前处等他。
青衣稚子孤寂的身影,渐行渐远,此去经年,或许再无相见之期。
长琴铮然,弦音袅袅,清幽深远,虽说是赠别离愁,但琴声之中却无半分悲凉,而是透彻心扉的畅然。
琴声既起,萧声紧随而至,与之相合,一曲悠悠,更无几分惆怅离殇,只余豁达逍遥。
一曲广陵散奏罢,只道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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