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台与田间老丈言谈一阵后,并未待在原地,而是一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城池四周,除却广袤的田野外,还有一座不能算山的小坡,那边没有种田,而是有低矮的草地,极为适合踏青,常常会有男女外出,手牵着手,或勾肩搭背,或手腕相互挂着。

疫病淫风之地,为防生病得疾,确实存在踏青之俗。

温台想去那山坡上,站在稍高的地方四处瞧瞧。

那位田间的老丈笑望着温台离去,尔后丢下锄头,径直往城门口跑,将到地方时,口中大声喊道:“大人,有奸细来此!”

负责在门前把守的是一名伍长,姓郭,听到老人呼喊,迅速反应过来,派了一人上城池壁垒之上令城守之人警戒,并且将消息传给来往的斥候,让他们领着人马凑上去瞧瞧。

待罗青领着负责城池守备的叶同声出来时,恰好在城门前看到温台被两人羁押,朝着城中而来。

罗青哭笑不得,一摆手,令那两名身着甲胃的兵卒松开手,“你们且退去,这人交予我了。”

两人新来不久,不认得罗青,不过认得罗青身后的叶同声,连叶大人都毕恭毕敬,谁还敢违抗此人命令?

罗青笑道:“温兄,以你的实力,怎会被区区两名小兵制服。”

温台松了松手腕,仰起头来,苦笑一声,“往后我就是咱客忤地的人了,当然不能才来就动手打自己人,否则岂不是无端招惹是非?”

“罗兄,你们这斥候太过敏锐了些,我压根没做甚么,便找上了我,说我不是本地之人,叫我束手就擒……”

那名负责守卫城门的郭伍长招手叫来了那名给温台的老丈,尔后微躬身子,向罗青禀告道:“先前这位温大人前来,向田间老丈讨要了一口水喝,居然不知本地之俗,因此这位老丈发觉出异样。

不过他不动声色,先将温大人送走,尔后才跑了过来,向我言说了此事……”

温台盯着那位老丈,怔了怔,直瞧得人老丈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

不等动作,罗青以祀力拦下,尔后亲自走上前去,双手将那位老丈扶了起来。

“老丈,此事你未曾做错,不必如此。

不只是没有任何过错,而且立下了功劳,理当按功行赏。”

罗青瞧着这位老丈,心下感慨。

临走之前,只是向刘何提起过眼线之事,李用麾下那些眼线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的眼线,是要借助城池之中百姓的力量。

没想到,刘何治政的手段这般不错,不过大半年就达到了令百姓做到了这般地步。

民心可用啊。

赏赐之后,罗青与牵着踏雪的温台走进城中,温台啧啧称奇,“罗兄,我行走过不少地方,可却极少见到地方真正的百姓竟当作眼线,禀告当地事的事情……”

罗青笑了笑,“并非是我之功,而是城中诸多官吏、兵卒的功劳。”

温台进入城中,双目向四处游荡,瞧着周边建筑。

叶同声向罗青介绍道:“自从大人走后,刘何大人遵照留下的规划,不断改造城池,修缮破旧房屋,粉刷新漆,并且派遣专人来打扫街道,大半年过去,大半城完成了部署,只余下东北城一角,因钱财不足而暂时未曾完成……

因此风貌才能有这么天差地别的变化。”

城池之中,确实已极干净整洁了许多,而且人流也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些。

罗青并未一路作陪,着令叶同声领着温台兄参观四处后,他起身一跃,化作常人难以见到的光芒,一熘烟回到了祀神庙宇后面自家宅院。

灰鼠正在院落之中拳打脚踢,施展老鼠王八拳,修行气血,修行祀力,后面跟着五只颜色不一的小鬼。

听到耳边呼呼声音,灰鼠瞬间炸毛,扭头一瞧,见是罗青,这才顿下就要逃窜的双腿。

灰鼠咧嘴一笑,贼眉鼠眼,放在罗青眼中,愈发猥琐了些,“主人,你回来了。”

灰鼠一跃过来,抱着罗青一条腿,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罗青从后脑勺拎起灰鼠,拍了拍软塌塌的肥硕肚子,“你小子是不是又胖了?”

灰鼠憨憨一笑,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主人,我突破了。”

罗青扔下灰鼠,转而又逐个摸了摸五只小鬼。

将从刑拷得来的诡巧祀器拿出来,打发了灰鼠和五只小鬼后,罗青从脸上扯下面皮,从后院走到了官署。

官署庭院之中,正有着几名文书吏员言谈,罗青有俩不认识,余下两人见到罗青后,急忙行了一礼,“恭喜大人出关。”

罗青从客忤离去的消息,极少人知晓,对外声称,闭关了。

罗青询问了几句,笑着与两位新来之人谈了几句后,就走向了刘何房间。

两名被刘何看重,来官署不足数月的新人小声问道:“王哥,那位就是咱们客忤的祀神大人?”

“可不是。”

“怎么任好说话,一脸和气,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而且瞧着也年轻,看那模样,是个少年郎?”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祀神修为高深,外貌不过是随时可变的东西而已。

据刘大人所言,城池之中许多政策,许多规矩,并非是他定下的,而是咱们这位祀神大人的主意,刘何大人只是执行者而已。”

“……”

罗青走进刘何门扉,一眼就瞧见了埋首于桉牍之中的刘何,“何事?”

罗青笑道:“刘兄,许久不曾见了。”

刘何听到罗青声音,勐然抬头,霍然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人。”

刘何与先前所见的不同,此次处置政事,游刃有余,那张面孔微微发胖了些,双目有神,气色不差。

这都需归功于那位常常拉着刘何,以免刘何夜间批阅政事的灰鼠。

罗青笑了笑道:“刘何兄,且坐,我就是前来向你了解一番城中上上下下的诸多事情,”

“城池之中,近大半年来,没有发生甚么变故罢?”

“那倒没有。”

刘何坐下,尔后与罗青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政事。

城中的兵卒,城外的斥候,城中的百姓,城外的田野粮食,城内的建筑等等。

临到最后,罗青向刘何询问了最后一桩事。

“刘兄,半年来,你统管客忤城中的诸事,劳苦功高,理当得来一份足够的赏赐。

我思来想去,似乎你诸物不缺。

不如成为我的卷徒,我可借助香火之力来当作你体内祀力,以此来添加你的寿元。

而且有了祀力之后,行事都方便许多。

当然,你家妻子,我的那位嫂子,也会得来一份同样的机会……”

刘何沉吟片刻,“也好。”

客忤已基本实现了收支平衡,生产线所生产的丹药销路已寻找好了,贩卖到了各处,收入不少,不必罗青帮甚么,若是再过一年半载,客忤就能成为一处聚宝盆,专为罗青聚集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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