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官府邸出来还未到辰时(9点。),苏寒并未把大黄牛交给县官,而是打算带回去,交给王寡妇。

京苏律法,平民不可杀牛,但这头大黄牛是坠崖而死,所以可以归还。

在这个时代,吃肉对平民百姓来说,还是比较奢侈的,这一整头牛,杀了吃肉,够一户人家吃很久了。

他的储物袋不够装下整头牛,气海又只能储存炼化过的灵宝灵符,所以他扛着牛,走在大街上,引来路人的驻足观望。

一头死牛足有八九百斤,被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扛在肩上,且并不吃力的样子,步履稳健,好似闲庭信步一般,这一幕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苏寒将大黄牛放在一家药材铺门口,随后抬脚走了进去,倒不是他不怕被偷,一头牛那么重,再加上他贴在牛屁股上的增重符,就算是三个大汉,想要将之抬起,也够呛。

花费了二百一十两,把晋入八品武者所需要的草药买齐,苏寒又逛了逛杂货铺,想要挑选一些炼器材料,熟悉一下炼器,为晋入七品炼器师做准备。

逛了许久,也中意了几样,但一摸口袋,只剩一百五十两,苏寒最终还是放弃。

这一百五十两,一百要给王寡妇,五十两作为两人两鬼前往淮阳的日常消耗。

“钱呐,钱呐,你总能成为我头疼的原因。”苏寒心中感慨了一声,十分不舍的放下手中炼制储物袋的材料,转头走出了杂货铺,扛起大黄牛,踏上回程。

回到羊灵镇客栈时,已过了午时。

见赵楼还在睡觉,苏寒起身,前往钱庄兑换了一百两银子,然后将之分为一百个等分,又用其中十两银兑换了十贯钱,装进了一个袋子,随后前往左村,将黄牛与银钱一并送去。

“财不露白,这些钱你收好,莫要告诉别人,也不要频繁地使用银两,平时多以铜钱为主,还有,我请了屠夫来宰杀这头牛,够你们母子吃很久了。”王寡妇家,苏寒细细的嘱咐道。

其实王寡妇的死活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在意的是王寡妇怀里抱着的那个没满周岁的小娃娃。

想当年,他也是这个年纪,被师父从路边捡回来,随后拜入师门,才有了今天。

他对小孩子的宽容和关心,很多时候都超过大人。

在王寡妇家呆了一个下午,等牛杀完,分了部分给邻居后,在王寡妇千恩万谢中离开左村。

回到客栈,见赵楼还在睡觉,苏寒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踹完后发现,后者好像出问题了。

“杨麟,他怎么回事?”苏寒关好门窗,问道。

杨麟从床底钻了出来,说道:“他昨夜试图自己开天门,行岔了气。”

苏寒闻言一怔,也不再多说,取出一张绿色治疗符,贴在了赵楼的胸口。

一个时辰后,赵楼醒了过来,看着坐在床边的苏寒,委屈道:“我失败了。”

“钱的事不用你担心,以后有事就说。”苏寒瞪了他一眼,“下次再敢这样胡乱行事,当心我扒你的皮。”

“知道了。”赵楼笑道。

“起来吃饭吧。”

掌灯后的客栈房间内,苏寒将杨麟和姬淑灵都叫了出来,两人两鬼围在矮桌前吃饭,其乐融融,气氛十分温馨。

“道长,我能喝酒吗?”壮的像一座小山的杨麟,看着苏寒手中的酒壶,咽了口口水。

“当然!”苏寒拿起身后的一坛酒递了过去。

“谢谢道长!”杨麟接过酒坛,倒了一碗,旋即小心翼翼的将之捧起,稍稍的抿了一口,那副样子,就像是对待琼浆仙露一般。

酒水顺着喉咙下滑,烈火似的淌到胃里,杨麟捧着酒碗怔住了,良久之后,虎目中蓄满了泪水。

苏寒看着他,并未说话,但完全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在异乡做了八年野鬼,无人供奉,无人祭奠,莫提酒肉,就连香烛牌位都不曾有过,如果扬麓没被害死,就算是客死异乡,他好歹还能受到点香火,一切的辛酸苦辣,在那一口酒入喉后,就再也无法压制。

滚烫的泪水滑落,苏寒起身行至杨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痕迹的收取了魂泪。

无声的哭泣了一会,杨麟端起碗,猛的一口喝完,旋即抬起酒坛,仰头痛饮,酒水混杂着泪水,打湿了他的脸。

没人制止他,因为此间之人,都已了解他的过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一壶浊酒醉他乡,八年野鬼泪两行。

问君青锋有几丈,心中有义自芬芳。

苏寒行至窗边,看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坚持,在这一刻,更加坚定。

杨麟喝醉后,不哭不闹,不声不响,但霸占了赵楼的床,铁塔一样的身躯往床上一横,谁也别想找到空隙。

赵楼洒然一笑,咕咚一声,脑袋磕在地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睡着了。苏寒也喝了不少,本想和他一样,就地而寝,姬淑灵死活不同意,把他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言之:你总得留点时间给我。

翌日,众人从睡梦中醒来,苏寒揉了揉腰,爬起身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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