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旋律流露出不屈的精魄,拔地群山与奔流江河所塑造出的钢骨。提比茨深情的唱道:“呐喊曾令马蹄滚烫,抬眸亦使鹿山跌宕。肉林宫墙,三世荣光,举火埋葬。”

歌词使用众多来自神朝的意象,联军士兵大多理解不了,但是他们能听出荡气回肠的歌曲里所蕴含的力量。

战斗的日子,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提比茨喜欢简单而壮怀激烈的生活。未能回归过去社会的他只想在神朝了结“千人军”与林登万的恩怨,抛下庸俗的人生,扛着谢天宇的旗帜轰轰烈烈战死。

明眼人都能看出方归仁兵团已是风中残烛,企图一雪前耻的布朗宁计划武力夺取北浦桥,切断高梓和归门的联系。

踌躇满志的蛤族营长命令炮兵升起一台台箱式火箭发射架,满脑子三角函数和风向坐标的士官在显示器上输入射击诸元。

据守南浦的神朝代理营长曹鹏宇并不好惹,他在“拔松之战”中与部队失散,阴差阳错下进入方归仁的控制区。军队的严重减员让曹鹏宇飞速晋升。

宣威桥对岸的神朝官兵看到火热的弹体将黑夜照亮成白昼,遭受打击的居民楼宛如被烤焦的糕点,每次颤动都会抖落些粉末。公寓楼坍塌后留下的废墟里还有木制家具在燃烧,路边的行道树被烤焦了。

部属两门新式“仙岩山”大炮的高地上,炮兵输入最后一串参数后逃离炮管右侧的操作台,他先前看着一发发炮弹伴随震耳欲聋的响声划出抛物线射向敌阵倍感振奋,现在却只剩下让四肢失去控制的恐慌。

炮群南面是块陡坡,一群慌乱戴上头盔的步兵连忙各自分散,他们知道跑不赢火箭弹,但是跳进散兵坑确实能躲过一劫。在场武将勉强保持镇定,他们招呼弹药车的司机赶快开远些。

大部分火箭都在天空中到达最高点,推进装置喷出的尾焰倒映在漆黑的河面上。分散成子母弹的火箭将几千枚炸弹投向神朝守军。炮群里的弹药车和牵引火炮发生连锁爆炸,阵地上空飞散的火星宛如过年燃放的烟火,一些建筑物就像受到挤压的内酯豆腐垮塌了。

阵地前硕大的林登万宣传画连同铁架底座倒向地面,一群丢盔弃甲的士兵移开路障爬上几辆民用的小排量汽车,绕开水泥墩和沙袋逃往归门。

通往山空市区的水泥桥梁表面也留下大大小小上百个弹坑,从旁驶过的运兵车驾驶员能通过车灯看到水泥板下扭曲的钢筋,驾车需要慎之又慎。

林登万的士兵每天都用水泥修补缺口,沙袋被加固在桥墩四周。桥梁中段有座桥墩被炸塌一角,桥板以斜面向内塌陷,这种情况不容易修复,高梓驻军等于失去了撤退通道。

根据前几天的战报,隆古曼试图打击退入万山的涂峰兵团,所以高梓驻军都松了口气,认为方归仁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现在才知道是欺敌战术。

两个赶来支援的神朝装甲连在田野正中的公路上遭受打击,悬着降落伞的细小炸弹自动寻找目标爆炸,绽放几十朵火花的田野千疮百孔,干燥的枯草成片燃起。

宣威桥被毁的消息通过电台传到高梓,此时曹鹏宇正在动员麾下将士。面对围在身旁,灰头土脸的士兵,曹鹏宇用双手捂住眼睛说道:“方归仁没有在高梓渡口认真设防,一杯茶不到,几个据点就丢了。实在不行,大家就放弃阵地向东撤退,我们到坐标‘二二五幺’,我准备了条后路。”

“都听好了,我们的装甲部队在质量与数量上都有很大劣势,好在无后座力炮与反坦克导弹有不少,所以务必善加利用安装反坦克导弹的步兵战车。正面对敌是死路一条,大家先据守高地反斜面。反坦克导弹要尽量稀释密度,避免被开战后的烟雾遮挡视线。”

士官出身的曹鹏宇久经战阵,他比空降的关系户更令人安心,几道简洁的命令就稳住了动摇的军心。

曹鹏宇故意隐瞒部分消息,周围几个定居点的神朝驻军悄悄和联军进行谈判,他们愿意主动丢弃装备和车辆撤离,但是对方要推迟进攻时间。

仅仅过去四十分钟,北浦村东侧的高地上就被接连升起的照明弹照亮。一列排成战斗队形的蛤军坦克缓缓驶近,第一辆车的炮管对着正前方,后面几辆全部朝向不同方向。

曹鹏宇通过望远镜观察蛤军装甲车辆间距,他对藏匿在山坡反斜面的战友说道:“对面都是乌合之众,这是仪仗兵的行进方式。”

机械刻板的蛤军士兵打开坦克炮塔上的烟雾发射器,路灯断电的公路变得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神朝步兵战车纷纷越过山脊,车顶挂架上的两枚反坦克导弹寻找目标。这批蛤军“面条式”是改进后的A1型号,一百二十毫米火炮取代原先的“牙签炮”,升级后的发动机散发更多热量,更容易被红外设备观察,四面八方“嗖”一声射出的导弹命中“面条式”队列。

最前方那辆“面条式”右前方履带吃了一发导弹,爆炸的反应装甲令金属挡板偏离原先位置,变形的负重轮停止转动。“面条式”开始冒烟,几个棕人士兵从翻盖里逃出,十秒钟以后,坦克发生弹舱殉爆。气浪掀翻路边的电线杆、界碑以及分散成纵队的蛤军步兵。

打完反坦克导弹的步兵战车没有停下,机炮对准公路上行进的步兵班组猛烈射击。一辆步兵战车径直冲上公路,用还算坚固的正面装甲顶住机枪射击,搅乱蛤军步兵的队列。

撞开同伴残骸的几辆蛤军坦克试图冲上高地,炮塔四处旋转寻找目标,同轴机枪在夜间迸发闪光。冒险突入敌阵的“博济一型”步兵战车被一发穿甲弹击中,化为扭曲的废铁。

曹鹏宇手里还有几辆“江帝二型”坦克以及“老近卫军”撤退时丢弃的“捧日号”。神朝装甲兵同时冲过反斜面,近距离交战能抵消防护的差距。

驾驶“捧日式”还算是件舒服的差事,坦克内部环境赏心悦目,至少周围有层灰白色的油漆,不是漆黑的铁板和斑驳的锈迹。

车长卫立峰当初只是个维修火控设备的士官,曾经通过专业考试,但是试题内容却令人哭笑不得。

一道选择题是询问步兵战车的机炮在什么位置,试卷提供四个答案,分别是尾部、底部、炮塔和车舱内,这种题目想要选错都不容易。

学会维修装甲车辆的士官还有专门的毕业证书,每年都要经历考核。车长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记得有段时间开过维修卡车,卡车后车棚有左右两个夹层,一部分坐人,一部分存放维修器械。维修考核可以开证明糊弄过去,他的技术早已生疏。

“捧日”用上了神朝所能收集的所有技术,林登万还通过地下渠道购买别国零件进行仿制,高薪聘请的专家团队多少出了些成果。考虑到捧日的车体和发动机本质还是“刘帝二型”的改良产品,想要和“面条式”对抗终归吃力。

一辆山脊上行进的“捧日式”卵型炮塔后的长方形弹仓被脱壳穿甲弹击中,炮塔当即殉爆,车长与炮管一同腾空而起。中间空空如也的底盘向外迸射火星的同时,车长残缺不全的尸体挂在一棵枯树上。

“六点钟方向,距离一千五百米,‘面条式’。”摆动周视镜的卫立峰对炮手大喊。炮手面前有台宛如老式电视机的显示器,他在旁边的按键盘上手动输入射击距离和俯仰角度。

一枚炮弹被装弹机推进炮膛,炮弹飞出去以后,车长通过红外大灯看到敌车变得模糊起来,炮弹激起一阵沙尘。

舱室内弥漫着一股难受的烟雾,神朝坦克的舒适度令人发指。车长叫道:“这炮打偏了,我们该重视风速。”

稳向瞄准的可靠性一言难尽,炮手动不动就要采取扰动瞄准,手工校正黑白屏幕上的十字准心。

山坡上的“刘帝二型”坦克在射击上更是毫无准头,懒惰的炮手在战前就输入一些参数,所以现在有可能丢掉性命。

“面条式”能通过电脑实现自动锁定,炮手只要把对手套进红色圆环,接下来的事情就将由计算机处理。相比运用太多不成熟技术的“面条二型”,这几碗老“面条”还在采用人工装填。

卡在半坡的一辆蛤军坦克忍受着神朝军队的火力轰炸,坦克颠簸上坡的过程里,装填手不小心被炮膛后坐力震倒,炮手忽略显示器上的指示标志,总是反向移动炮塔,瞄准距离最近的敌人。

高地上有辆仅使用同轴机枪射击的“捧日式”,曹鹏宇东拼西凑的队伍里没有技师,自动装弹机坏掉的“捧日式”照样要投入战斗。高地上还至少有四辆无法移动,充当炮台的“江帝二型”坦克。自动装弹机的运用不算成熟,装填速度居然比人工还要慢些,“捧日式”射击频率不如身边的古董。

斜坡上的步兵战车瞄准那部“面条式”的侧面投影猛烈射击,数道密集的火舌撞击装甲板化为飞溅的碎屑。飞蝗般的曳光穿甲弹照亮坡地,“面条式”的座圈少说也被击中了十几次,但是巨大的炮塔仍旧巍然不动。

原先艰难爬坡的“面条式”似乎找到门道,炮手在前进途中击毁两辆“皮薄馅大”的“江帝二型”。

卫立峰所在车组回敬对方一发穿甲弹,飞跃两里路的炮弹击中“面条式”炮塔下方焊接部位,后者的自动灭火装置开始运作,勉强制止本该到来的殉爆。

卫立峰命令驾驶员挂上倒车档后退之际,联军平时用于侦察的轻型武装直升机也赶来助战。两架小巧的直升机将挂架上的火箭弹“嗖嗖”射出,卫立峰一时脑子发热,想要依托反斜面用火炮射击直升机。

“捧日式”倒车途中有条履带被碎岩和枯树抬起,接着整辆车失去平衡,从土质松软的山坡上滑下,陷进一位农户承包的鱼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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