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个是河夫之争,漕河在山东境内的是卫漕和闸漕,其中闸漕夫役犹重,什么闸夫、溜夫、坝夫、浅夫、泉夫、捞浅夫等等。夫役之设,止于近河而不及于近海者,而东边军灶又半于民户,早有人就说过——山东沿海二十四卫,递年修城之夫不知几千万,此役又是西边之所无,可分之于西乎?所以河夫之争大概就源于此。”

“当然除了这两样,还有力役之争就不多说了,总之魏总爷您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弊权衡,才好上疏,否则,嗯……有可能到头来好心落埋怨。”

魏进忠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直呼万幸万幸。幸亏先问过一嘴,否则冒冒然上疏,真得吃力不讨好了,他才不干这种事。

“徐上海,那你说这事俺该怎么做?”

徐光启笑笑,又反问:“魏爷可想组建自己的船队?要是想,那登州知府的建议就不错。”

魏进忠认真想了想:“你意思是减免矿税开始?”

“山东六府皆有矿洞,免去包采、包税,然后西边三府可调为官家二成,地方一成,其余则出资人和矿夫所得;东边三府嘛,同样官家两成,一成用于船厂,其他不变。这样想来各方都能接受,魏总爷您可以考虑一下。”

“至于赋役,其实朝廷早有明旨,就是四明相公所提的垦田山东疏,三年前就下了旨,如今只需按照执行就行。”

“怎么个执行?”

“东边三府的新籍之民正赋照缴,再免三年均徭役。至于西边三府,不如多鼓励植棉,棉花种于春末,播种前还有半个月的晒种,同时还要整地造墒,如今已十二月,算来也不过四十来天就要开始准备新一年的播种。再说,植棉增加,花税不也收的更多?我这法子您觉如何?”

魏进忠心里是相信徐光启这番话的,沉吟片刻,遂道:“不错,俺觉得行。”

船队他是已打算好了的,官出十之三,民出十之七,他是准备把他老家兄弟找来,替他来投这七成,目前他手里的银两足够投个十艘八艘。当然,贾兄弟的建议他也准备采纳。

魏进忠拿定主意后,又吩咐刘时敏开始草拟奏疏,依然他口授,刘时敏记录。整了老半天,中间屡次修改,终于定了稿,然后再找公文纸誊写一遍。

奏疏拟好,交给贾艾很快便发了出去。

————

魏进忠的奏疏随锦衣卫的快马很快到了京城,跟着又送进宫里,在文书房转了一圈之后,就呈到了朱翊钧面前。

朱翊钧览过之后,吩咐人把陈矩找来。

“陈矩,你看看,怎样?”

陈矩接过奏疏,只看一眼便知这字是若愚写的,但通篇的写作却是令他不忍卒读。而且篇幅不短,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读完。

读完之后,陈矩心里叹息一声,其实魏进忠对于他而言,用心不及刘时敏,当初陛下执意要派遣他代替陈增,他还为此日夜忧心了好一阵。但魏进忠的表现,说实在的,他基本没有可指摘的地方,除了山东巡抚的弹劾。

“进忠作为臣的人,对于他在山东的所作所为,臣可以给他评个中上。”

朱翊钧背靠着椅子,头搭在椅搭脑上,闻言笑了笑:“你这评价不低啊。”

“是,其实臣当初也很担心,担心他给陛下惹麻烦,不过好在傻子不傻,办的事似乎也可以。”

“哈哈,”朱翊钧顿时大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朕倒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竟像个大蛤蟆,哈哈哈……”

陈矩有些汗颜:“是臣教导无方,让陛下笑话了。”

“朕看他还行,”朱翊钧依旧笑着说,“好吧,说说他这份奏疏,你觉得如何?”

“鼓励植棉,臣以为可以,只是山东近年多灾,栽桑植棉外,再能兼顾种稻就更好了。”

“那么总督海防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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