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人忧心忡忡,找到孩子前,收到朝廷来的圣旨,旨意是:西征律国西部,流国。
真应了阴阳五行家说的那句古老谶语:流火坠凡,人间起兵燹。
昔有王遂得道,犬吠於天上,鸡鸣於云中;今有律国天子堂,三教又九流,乌烟更瘴气。把控朝政的许第巉望着如今的两个超级强国之一的瀛溟洲鄑国,远道而来的密使说道:“鄑使好手段,棋子轻动,就让我大律的律西王步入死局。可是许第渊手握律西重兵,不从命令,打起仗来,鄑国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新晋太子身边的谋臣,暗自望一眼鄑国使者,显然暗通款曲,然后谏言道:“李斯之智,盖知扶苏之必不反也。殿下放心,他一定会进攻流国的,到时候殿下借列国之手杀他,岂非易如反掌?”
鄑国乃瀛溟洲大国,自三百年立国来,南征北战,东劫西掠,短短三个世纪就成为,仁国之外的第二强国。历代国君鹰视狼顾,三百年来的天下纷争,鄑国皆是始作俑者。
鄑国使者临行前,九五之尊嘴角扬起,笑道:“新纪元以来一千年,烟洲安逸太久了,该让这烟洲颤动一下了。”
律国西境之西的流国,虽是地方不足千里的撮尔小国,却是西部淅川洲与烟洲东西勾连的唯一陆上要道,往来商队络绎如川流,是故国土虽狭,却最是富庶繁华,可谓: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
然流国受限局域,人丁不旺,兵事从来不兴。作为两个大洲陆路必经之地,处处商机,人皆富得流油,谁还愿从军?
于是出现了普通士卒月俸虽高达数十两,然而流国百万人,兵力却不足一万的奇事。要知道即便是仁、鄑这两个超级大国一个百夫长月俸才三十两白银左右。
是故列国多有人麇集于此,除了经商便是参军。流国开始是欣然接纳,可后来发现的这些人大都是为那高额薪俸而来,大多是列国无所事事的混子,其余多是谍子、逃犯、穷人等。指望这群人卫国,不反戈一击就是万幸了。后来流国也就禁止外人入军籍了。之后也有系列措施,比如规定到了年岁的男子必须从军,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原因就一个,流国人,太有钱了,都惜命。
自新纪元年到如今,已接近千年,军备一事也就彻底松懈了。反正这块肉千年了,是没人敢动嘴的,任何一个大国都不敢有侵吞之心。
昔者淅川洲南部的炎园洲有个强国,觊觎流国财富,发兵突袭,没出一旬就尽得流国之地。但是三月之后,这个强国就反被瓜分了。因为一众强国岂会纵容你独吞流国之财富,反手就纠集一众联盟击溃了这个强国,从此败落。
流国因此也就完全放弃了军备,反正大国为了制衡天下,不会让流国被侵吞。流国就是仙露琼浆,就那么摆在沙漠烈日之下,饮过便知那是海市蜃楼,鸩酒毒汤。东西列国豪强林立,谁不眼红?齐国吞宋,而五国破临淄!
如此国家,律国兵临,不过是猛虎扑羊,轻而易举,却也是自寻死路。
律国新晋太子许第巉,一心想搞死亲哥哥坐稳大位,不知晓鄑国的别有用心。太子不知进攻流国会有什么后果,但律西王许第渊一定知道,所以他一定不会进攻流国。许第渊被逼无奈之下只有一个抉择,就是掀起内战,反了皇城,正如鄑使所愿。
将军令不发,就是抗旨不尊,朝廷必要安一个谋反罪名,王师也就有了杀人的由头。
将军令起,若灭国,天下必兴师问罪,律庭会说:藩王欲自立,私兵吞流国。当兴兵灭之以明国之清白。若兵败,出师不利,赫赫西境军蒙羞,将军亦当斩。
翌日,将军有令:整军备战。
许第渊刚捉两淘气回到府上,刚到门口侍卫就来告知:将军,雪国来人了。
“大侄子大侄子”,尚未进门,就有洪亮的嗓门响起,一个身材颀长、满头灰发身着绀蝶色长袍的中年人赶着出来迎接,腰间白色剑鞘甚是耀眼。
许迎晞立马雀跃道:“舅姥爷,舅姥爷,给我带礼物了吗?”
“身无分文,哪有钱给你买礼物?”
男孩话音未落,手已经伸进衣兜,摸了铜钱一贯。“骗子大骗子老骗子。”
“你行行好,那是你舅姥姥赏我的吃饭钱,回雪国几千里路可就指望这点盘缠了,可不能动。不过看你可怜就赏你几枚买糖葫芦吧。”弯腰给钱的时候,小东西继续忙活,又翻出银票若干,碎银几两。
中年人大惊,待要挽回之际,男孩已嚷着吝啬鬼跑远了,不过留下了大额的银票。
许第渊开心笑过后,作揖道:“舅舅此行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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