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覃老爷子的话,覃让甚至连情绪波动也没有了,只是缓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太可悲了。”

他投射的眼神就像是施舍给垃圾桶边肮脏的老鼠,“我要走向更好的地方了,而你们覃家,永远不能活在阳光下。”

“站,站住!”覃老爷子颤抖着站起身,脸上的横肉直跳,“生恩不及养恩大,我们把你平安无事养到这么大,你还没报答我们!”

平安无事?是得感谢自己命大才能活到现在吧。

覃让被他的话逗笑,“那你告我好了,把我告上法庭。我会在被告席上把你们十六年来给我的付出——不论金钱还是折磨都一并上诉给法官。”

“而且,”他抬起下巴,示意桌上的资料,“包括这个。哪怕法官不在乎,我想媒体在乎。”

说完他转身毫不留恋地开门离开,不管身后的覃老爷子多么暴怒。

“砰——砰砰——”

管家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能埋下头装乌龟。眼看着覃让安然无恙地出来,而覃老爷子还在里面砸东西狂怒,他叹了口气,知道覃家的转折点来了。

覃让走出门,深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他知道,覃老爷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自己可以真的离开覃家了。

他隔着栅栏往郁家看去,正好对上二楼阳台坐着轮椅,拿着望远镜偷看的郁桑。

后者被发现也没有窘迫,大方地冲他招手,右手拿起一枚蛋黄酥朝他比了比,又对准夕阳。覃让嘴角上扬,似乎听见了她说:你看,夕阳像不像一个咸蛋黄!

院子里的两波保镖仍旧成对立姿态,谁都没有先动手,直到覃让出来。

“解决了?”郁家的保镖问他。

“差不多了,麻烦几位大哥陪我去趟房间。”覃让指向别墅旁边的楼梯。

覃家的阁楼设计独特,为了把覃让和家里人分割开,他的房间只能从外边儿的楼梯进。

郁家的保镖虽然觉得这种装修古怪,但也没说什么,跟着覃让走了。

留下覃家的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去阻止。还好这时候管家从二楼楼道探出头,“都散了吧。”

进阁楼的楼梯狭窄,只能通过一个女子的宽度,或者是像覃让这样瘦削的男生。

保镖们几乎是侧着身子上的楼,踩着嘎吱作响的陈旧踏板,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走过这么破的路了。

后边儿的保镖忍不住开口玩笑,“哥几个也就是以前出任务走过这样的破路了。”

旁边的一个忍不住拿手肘顶他,让他闭嘴。覃家也算是服装业的龙头产业了,谁能想到让家里的小少爷住这破地方。

领头的也皱紧了眉头,等到覃让打开房门,跟着的保镖更是惊掉了下巴。

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被覃让划分出了厕所和卧室。书桌下被书本填的满满当当,为数不多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收纳盒里,整个空间逼仄拥挤。

覃让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震惊,半趴下从床底拉出一个崭新的黑色行李箱,上面映着某大牌的logo。这是他小升初住校时郁桑送的,他保存得很好,此时在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里,也许是最昂贵的。

床前只有一张没有相框的,却被贴了膜可以保存很久的小学毕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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