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晚间。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一轮缺月斜挂夜空,清冷的银辉遍撒大地,如霜似雪。

此时此刻,晚风呼啸而过,毓毓有声。

有一女子立于木屋前的石阶上,驻足了良久。

衣袂轻轻被风掀起,如墨染般的发丝飞扬,她的面容清冷,眉目却含着几分落寞,如冰山之巅的纯白雪莲,那样的高贵出尘,却仍在夜晚的狂风中与其他的生物一般,摇摇欲坠。

有几朵桃花随风而落,轻飘飘地落在了女子的肩上,白衣沾了几分红,为不食烟火的仙子点染了几分人间的艳来。

这女子便是陆思弦。

她微微拧了拧眉,抬手将肩头的桃花轻轻拂下,潋艳的眸中朦胧着薄薄的水雾,隐去了眼底的疲倦与失落。

一个月了,她依旧找不到她的阿珏……

这一个月来,外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可她都不在乎。

她只想找到他……

根据77给她提供的信息,他应该是在她来这之前来过这里的啊……

可为什么,这座木屋周围,根本就没有多少属于他的气息。

眉头蹙着,浓密的鸦睫孤单地垂落下去,在眼睑处投了层青灰色的影。

她抬手推开了木门,在门“吱哑”一声后迈步走进,兀自走向了床榻,随后整个人无力地依在了柱上。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茶几之上,她不由得微微愣神,想起了他先前为她学会的种种技能。

宿珏原先是她从京城随手捡回的一个小乞丐,当时她下凡历练时恰好路过,见他受着其他乞丐们的欺负,有些感同身受,便起了些恻隐之心,将他捡回放在身边带着。

彼时这小家伙天赋极低,学什么都学不会,唯一会的就是天天跟在她后面叫师父。

见她偶尔喜欢坐下来喝茶,他就学了些泡茶的功夫,白嫩的手心常常因掌控不好火候被烫得发泡。

见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那边下棋,他便学了很久棋艺,老是扯着她冲她撒娇,让她与他对弈,好让她过得不那么寂寞些。

……

她从小便与父母阿姐走失,被人拐卖后遭人冷眼、棍棒凌辱之事经历得实属太多,辗转多时才被许照君给捡回收作弟子,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经常选择性地将人杜绝于外。

对他,她也如此。

宿珏起先本就是她捡回当解乏养着的,虽然平时吃穿住行少不了他的一份,但她从没有接受过他的存在,准确的来说,是不敢接受。

她早已记不清当年将她拐走的人是何模样,只知道他起初待她还算不错,直到她反应过来,大声嚷嚷着想回家时,他便将她抱到了小巷内,用长而粗的藤条狠狠地抽了她好几下。

彼时她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但她遭受了人生的第一顿毒打,原因是她的叫喊吓跑了那人在那日的第一位“顾客”。

那位“顾客”长相猥琐,内里也是个懦弱胆小的,发妻早逝,家中无子,见她长相不错,便想将她带回当童养媳养着。

这种人心思龌龊,也怕别人知晓了他的心思,因此一直畏畏缩缩的,见四周无人盯着他们才放心地将钱袋递了过去。

而后,年幼的她察觉到不对,就大声地哭了起来。

于是就……

再然后,她被一对夫妇收养,过的日子虽不比以前,却也好歹吃上了几口热饭,穿上了花色棉袄,不必像往常一般地受冻挨饿。

可好景不长,在她七岁那年,她的养父养母得了时疫死了。

养父养母一生积德行善,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孩子,见她孤苦伶仃身上满是鞭伤,这才买下她好生将养着。

他们或许也没有想到,在他们死后,村里人以她独独没得时疫为由,将她赶了出去。

此后的辛酸日子她不愿再回想。

唯一的支柱死去,她只能去乞讨,而后遇见了许照君。

而许照君将她收为弟子,也是起了惜才之心,看在了她修仙的天资不错的份上。

陆思弦经常会想,若是她的资质再平庸些,她是不是就要做一辈子的乞丐了。

唇角漾起了一丝轻笑。

女子沉默地偏过头,望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白皙的指尖在被褥上缓缓抚过。

被许照君接回去后,她有了新衣服,也有了新的靴子,甚至还分配到了一个房间。

她可以在灵月峰中随意行走,峰中的所有阵法对她而言畅通无阻,而许照君给她下的少数几个禁制之中便饱含着无法下山。

在凡间遭受了这般的苦楚,她自然也不会再自找苦吃,当真连一步都不曾迈出过。

不过她也没时间再去回忆凡间的过往了。

当时她心中的唯一信念便是不断变强,不再受他人的欺负。于是,在这样的信念的支撑下,她每日每夜几乎都在疯狂修炼着,便连少数空闲的时间都会被她充分利用着,去学一些除修炼以外的技能。

琴棋书画,舞蹈,帝王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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