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陆青遥起的不算早,下楼时费免老板已经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了。
依照陈思诺的说法,后天就是摩西比学院本届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招生。
今日客店里人就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门口的小桌被收起,两壁的挂灯无声燃烧灵性发出柔和的光,古玩架后亮堂堂。昨夜死寂的圆桌现在坐满了人,或萍水相逢,开怀畅饮;或离别将近,细碎叮咛;或久别重逢,无声的促狭暂时遮掩老友眼底关切之情。
这些都是陆青遥见所未见的,如此鲜活的人们隔着古玩架凑成一幅古色古香的众生图,看得陆青遥有些痴了。
“哟,起了?”费免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青遥隔了两秒收回视线,回头笑道:“是……这是何物?”
陆青遥顿时被下方的三个奇怪物件吸引了目光。
三个椭圆的物件,都及齐陆青遥的腰腹部,估约一米左右。底部有十字形的小滑轮,腹部各有三枚字符,背后有明显的凹槽,妥帖的安置着一簇折叠工整的细长机械臂。头部有两个发光的小灯嵌在凹陷进去的窟窿里,大概是在表示眼睛。最远那只左眼没亮,说不好里面的小灯是坏了还是没安。
总的来说,像三枚黑漆漆的铁皮蛋。
“哇!这是什么?”不知何时站在陆青遥背后的陈思诺突然窜出,同样颇为好奇地仔细打量。
费免注意到他们俩的视线,自然知道问的是什么,他非常得意地捻了捻上翘的胡子:“没见过吧?这叫械器,我们天**有的技术!”
“械器?”陆青遥复述着这个有些曲折的词语,他没有听懂这个词。经过昨天和陈思诺的教学,陆青遥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只有涉及从未接触的概念时,他才会出现不能立即学会理解的情况。
费免哼了一声,一脸就知道你们不懂的表情:“就是用特殊的镌刀镌刻机芯,用特殊材料锻造外壳,机芯催动后能自行运转的械器。”
陆青遥:……还是没怎么懂。
“果然,云下之城,工匠之都——天台……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看看。”陈思诺点点头。
陆青遥顺着陈思诺的话,想起他昨日给自己画的简易地图,天台的位置就在北辰旁边,北辰地势极高,西南甚至能看到天台的倒悬的底部。
心中失笑叹惋,陈思诺他不知道,但自己的话就算有一万个机会也只会一一回绝吧。
陈思诺突然坏笑两声:“据我所知,天台那地儿十个搞机芯的九个都是废物三件套,这么说来你也是?”
费免得意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纹,紧接着怒气直冲脑门,可能是怕惊扰客人,压低了声音喊道:“搞机芯的,那能叫废物吗?那叫工匠精神!”
“好好……”陈思诺做了个鬼脸,说完就跑:“好废物的工匠精神!”
这也太调皮了……全部听懂的陆青遥闪身拦下想要追上去的费免老板,他预感这只会招来更恶劣的反效果。
“很厉害,对我们这些外人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陆青遥真情实意地赞叹,而后指着械器蛋腹部的三枚字符:“这是什么意思?”
见陆青遥左挡右挡,费免愤愤地一声怒哼,叹了口气对陆青遥解释:“这是万衡字,现在已经少有人会用了。”
“这只是小钱……”费免拍了拍最前方的蛋,然后按照顺序:“这是小财,这是小宝。”
最后方写着宝的就是少了一只眼睛的那只。
费免面色黯淡些许,摆摆手绕过陆青遥坐回柜台之后:“这种文字在多年以前,原是万衡、灵谷、天台的共用语,只是自从万衡文化断代,天台文字革新后,只有部分灵谷人和极少数的天台人会写这种字了。”
“我也是因为家里的医药传承,没那个心思发扬,可要是断在我这也可惜……”费免抬手敲了敲身后满墙标了字的小抽屉,跟在他身旁的小财立刻应声而动,从背后抽出一只长长的机械臂,熟练的打开每一个抽屉从里面抓出一两颗药材,费免则又从身后没标字的小抽屉里抓出一大把单片眼镜,拧起了眉毛——这些单片眼镜全部缠在了一起,也亏昨晚他能那么快理出一片。
好一会儿,费免拿出一片,把剩下的一坨扔回抽屉,戴上眼镜仔细观察每一颗药材。
陆青遥催动灵眼扫了一眼,都是普通的植物或虫兽,这大概是在检查品质,防止生潮长虫。他还顺便看了一眼三颗械器,看见了中心不停运作的机芯,以及其上镌刻的简单到三岁小童也会画的阵法。
“那个小鬼其实说的也对。”费免手上不停,“天台人说好听是乐于钻研,能把废物三件套和机芯完美融合,难听就是本身就弱,只能依靠外力。”
“……要真能依靠械器变强也算好了,但更多的人本身弱,技术也低劣。”
陆青遥看费免身影越伏越低,声音越来越低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诶哟!”费免突然抬头,完全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你还没吃饭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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