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后,自己却真的喜欢上了,也觉得必须培养一个爱好,来支撑生活的琐碎与疲惫。而且坐在那的几个小时,可以全神贯注、心无杂念。后来随着画画水平的突飞猛进,我心里又冒出个念头,想办个画展,然后邀请你来观看,这个念头又给我注入了无限的动力。”陈卓年说起这些,有些神采飞扬。
“你可真能坚持。”夏海棠由衷地说。
“我也没想到我能坚持下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可能有那个耐心和韧劲,五年来每周画两三次,每次三四个小时。”
“那写小说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是这个原因?”夏海棠接着问。
“差不多吧,但还有一个原因,当时没钱。”
“你写小说是为了赚钱?”
“赚钱是主要目的,也有转移想你的注意力,以及想做点有价值的事情等因素。”
“这也不像是你啊。”
“变得俗气了是吧?”
“有点吧,但写小说是我挺羡慕的一件事。”
“海棠,我无数次想过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样子,一个宽敞的房间,大大的客厅,铺着浅色地毯,你光着脚慵懒地靠在我身上,一起看一部电影;或者是我在画画,你在傍边看书,房间里只有画笔刷过画纸和你隔一会翻书的声音,安静而踏实;或者是在一个有花草和茶桌的阳台,冬日的午后,坐一下午,聊着天、喝着红茶,时不时轻吻一下;或者是一起出去自驾游,行驶在干净清冷的路上,手牵手穿过一条陌生而热闹的步行街,共吃一份当地小吃,登上一座层峦叠嶂的山峰,相拥俯瞰一幅惊艳的美景;或者在跨年的夜幕下,热闹的人群中,你趴在我背上看着满天烟花,大声欢笑。”
看着陈卓年一脸的憧憬,夏海棠觉得好心酸,她何尝没有想过呢,但现实总会冲进她的梦境,把这些美好撕个粉碎。
“你想得真多,都是海市蜃楼,遥不可及。”夏海棠撇着嘴摇摇头。
陈卓年看着夏海棠的眼睛,无奈地说:“我是想得很多,最终却发现横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竟然是钱。如果我不缺钱,能给你带来更好生活的话,我想当时会再去找你吧。”
夏海棠反问着说:“虽然现实就是这样的,但你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有考虑过我怎么想的吗?”
“是自私了点,但那时我没办法再去招惹你,我们之间的感情经不起一地鸡毛生活的冲刷,我也不愿意你的生活品质因为我而大幅度下降,你也不可能抛开一切带着小孩跟我过这种飘忽不定的生活。”
夏海棠叹了口气,陈卓年说的都是事实,她切实做不到抛开一切奔向他。
陈卓年接着说:“我真是再次感受到金钱的傲慢,因为你,我开始梦想着成为一个有钱人。”
“而且就怎么能成为一个有钱人琢磨过很长时间,还坚持买了一段时间双色球。”陈卓年自嘲着说。
“最后发现做生意不行,经济不太景气,能做啥呢,再说也不是这块料。想找个钱多的工作,也不大可能,这岁数了,工作都不好找,更别说高薪了,再说领固定工资,高或低的,在北京房价面前,都一个样,买不起还是买不起。”
“这些和写小说有什么关系呢?”夏海棠问,她了解的陈卓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没想到会因为她而有这么大的改变。
“人生都是一个个偶然组成的,从来不是能设计好的。有一次我花了一个半小时,帮一个企业修改宣传片脚本,过后就忘了这事了。但一个月多月后的一天,那公司给我转了一万块钱,我才发现自身能力的储备是有可挖潜价值的。文字材料是我的核心能力,于是开始琢磨着怎么通过文字赚钱。”
“你是适合干这个。”夏海棠想起陈卓年带着她一起写材料、改材料的经历。
“刚开始给公众号写文章,通过朋友介绍,有偿改各种材料、脚本、剧本,甚至歌词,一年下来,竟然发现收入不菲,这又打开了我另一个世界。”
“那时候,我得把时间排得非常满,才能抑制住找你的冲动,本来就喜欢写些东西,又能缓解想念,就这样一头扎了进来。”
“后来开始写小说,想着写一部只有我们才懂才知道的故事,把相处的那一年的所做所思所想,编一个故事记录下来。”
“写的过程,我一遍遍回忆和你的美好过往,和你的每个细节,把和你那一年的相处用文字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其实在书中你从没有离开过。”
“由于都是亲身经历,写的时候完全代入,很快写好了,给朋友看,都说可以出版。我想着还是在网上先试试吧,就找了一家小说网站进行连载,没想到点击量越来越好,慢慢有了一群书迷。”
“就这样,这几年陆陆续续写了几部,反响都不错,有两本正式出版了,也能靠稿费生活了。”陈卓年把写小说的情况一股脑说了。
“那怎么又想到拍成电影呢?”夏海棠问道。
“这几年,周边认识的逐渐换成了搞文艺的,自己感觉也是个文化人了。原先是想把小说寄给你看,有了这些渠道后,就动了拍成电影的念头,想着有一天你能看到这部电影,应该会感动吧。就这样这个事逐渐升级了。”陈卓年笑着说。
“我值得你这么做吗?”夏海棠心里有些感动。
“没有什么值不值,反正时间和精力花在什么地方,到死那天都不一定知道值不值。想着做这些你会感动吧,这个想法就够我全力以赴了,也让我兴趣盎然,我愿意做就觉得很值。”
“五年来,我对你的想念从未间断,从未减弱,只是不像当初那么难熬了,我想是找到了对抗想念的各种方法,对你的这种感情,让我做任何事都有了动力和热情,也因此做成了很多事。”陈卓年看着夏海棠,眼里满是柔情。
夏海棠很羡慕陈卓年的率性,他总是积极地去面对每一个问题,不像她总是选择逃避,闷在心里、郁郁寡欢。
“那后来你说的条件都具备了,怎么也没想再找我?”
陈卓年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海棠有点懊恼自己问的话,假装平静地说:“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就是随口问下,这样挺好的。”
陈卓年叹了口气,说:“总是患得患失吧,都不是那么洒脱的人。”
“两个人真在一起了,可能结果不会是我们想要的,我不想两个人走入互相有要求,互相限制,然后互相埋怨互相指责的境地。”
“你是对的,这种可能性太大了,我们喜欢的都是理想中的对方,现实中哪有那么完美。”夏海棠设想过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开始肯定会很美好,但时间长了呢,她也怕走到互相嫌弃的地步。
“条件都具备了,人也没有当初那么冲动和幼稚了,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这种状态。”
“希望我所做的这些,你能开心,这就够了,你会是我余生生活的动力源泉,这种执着和全身心的投入,也让我收获满满,我很感谢你。我还想着为你办一次画展呢。”
整个过程,陈卓年都是自顾自说,中间只问过夏海棠一句:“你还好吗?”。夏海棠回答说:“挺好的!”
例行性的问答。夏海棠猜测,陈卓年很想知道她这五年来过得怎么样,但又不想真的知道,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他不愿听到的。说过得很好很幸福,他会无比失落;说过得不好很煎熬,他会无比心疼。他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再次道别,和当年的场景一样,她坚持让她送到地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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