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要不说这些,谢静禾竟要忘了。
每年月族使者前来,都指名道姓要与自己单独相处。偏她不会月族语言,与许多衣饰相异之人共处一室,况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事事句句都考推测……于是每年月族使者走后,她都会寻着由头在宫里闹一闹。
也非单闹太医院,只不过日日都有太医请脉,易被波及到罢了。
不过许太医都这么说了,谢静禾干脆也就顺水推舟,她道:“既然如此,为何之前从不见你提起?怎得今日便开了尊口说到了这些?”
“娘娘在时也曾再三叮嘱我们,择个时机与殿下说说清楚。”许太医收拾药箱的手一顿,谢静禾这才注意到,他的手纤瘦有力,但骨节处却异常的大,并不似寻常医师那般,倒更像是个习武之人。
一旦有了这个预设,谢静禾再看,便更觉得他不像个太医了。
虎口处有茧,行动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每个动作都如招式一般。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许文翰感觉到了,干脆就缩手站在那里,垂首道,“先皇后娘娘曾交代过,若非殿下无意要了解,微臣等是不可透露只言片语的,甚至也不能暗示殿下去了解些什么。殿下今日遣去了宫人,必然是有些要紧的话,微臣斗胆,便趁着这个机会,与殿下说些什么。”
谢静禾觉得他说了些废话。
以往不曾听许太医说过长篇大论,因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细细听着,总觉得他似乎是语言不熟的缘故,所以才显得如此没有逻辑与章法。
但她不动声色,只是笑了一声道:“太医但说无妨。”
“娘娘说,若是殿下问起,便叫微臣将这些交给殿下。”
许太医微微侧身,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接着双手呈在谢静禾手中,“微臣已尽力译成了中原汉话,殿下一阅便知。”
还挺神秘。
那一世自己从未接触过许太医这边,虽日日请脉,但也只是例行公事,药方交给蝉雪或鹤晴后就叫他们退了,谁能想到小小一个太医身上,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谢静禾打开锦盒,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卷成手指粗细,短短一节,躺在深红色的绒布当中。
她正要拿起,便又听许太医道:“殿下小心,这纸张经由特殊处理,一旦手温触及,便会失去痕迹。”
更神秘了。
她小心捏住没有字迹的纸边,一点点铺展,看着上头并不算通顺的字句:吾儿昭阳,见字如面。不知道这次永别,是否可以把我带回到22世纪,文翰府上还留着一个箱子,是母后留给你的,密码是666888,希望你可以通过这些东西多学习科学技术,早日走上人生巅峰,如果一定要结婚,听你父皇安排你好。母后死得其所,并非任何人所害,不要寻仇,希望你快乐。
许多词语,谢静禾并不大了解是什么意思。
但她在心中默念几遍,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这张纸上所有的东西后,方才将掌心按了上去。
许太医躬身,“微臣明日将娘娘留下的东西带过来。”
看起来,母后还是很器重这位许太医的。
而许太医也不负重托,不仅将这锦盒随身带着,甚至就连那个箱子也一直完好存留在府上。而且,谢静禾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许太医,母后大约对他也有些其他意思在,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文翰叫的如此亲密。
不过22世纪……
科学技术……
她仿佛懂了些,模模糊糊的,但又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大概月族圣女就是如此,所谓这世间的最高智慧,又岂是凡夫俗子们可以在只言片语中意会了的?
待到那张纸上什么都没了,谢静禾才看向许文翰,笑了一声,“你和母后是什么关系?”
“君臣之分。”
许文翰低声,将药箱握在手里,“殿下没有其他交代的话,微臣就先告退了。”自将锦盒递给谢静禾后,他整个人都似放松了下来,语调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沉稳,反而带了些上扬的意思,“明日微臣会将东西带至……”
“公主府吧。”
谢静禾道,“我明天寅正回府。”
“好。”
许太医应声便要告退,直到行至屏风前,他微顿,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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