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朝歌,多少都会受到一些迷惑。

不谈驻守在外的军队,便是城内禁军,每每有什么操演,看起来也总是精神抖擞,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她看着自己笑吟吟与那仁巴图并肩走在一起,又将布防图玩笑似的,在那仁巴图眼前晃了晃,“你竟然想要这个?等我生了第一个孩子,就把它给你。”

!!!

布防图!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那仁巴图也经历了那一世的话,以他的盘算,倘若当真对大周军备布防了如指掌,那就该马上返回草原去,即刻发起对大周的进攻。

但是他不敢!

他不敢,说明他那一世也并没有拿到布防图,那么,再往前推一步,或许草原对大周的入侵与践踏,其实只是因为一场意外!

相处了这么久,谢静禾对那仁巴图的性格脾气可以说是已经了如指掌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并不会轻易以身犯险,那一世大约对大周也是险胜,并不似看起来这般轻松惬意。

所以实际上,大周在某方面来说依然是对草原有辖制作用的,而稍有变数,或许那一世的结果就并非是大周覆灭。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即便经了那一世,那仁巴图对大周,也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辖制是什么?

谢静禾看向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浑然不知也不过就是几天之后,自己将彻底从云端跌落泥潭。

自己绝不是那个变数。

那一世并不曾留心过这些,自然也不知道,那仁巴图日夜提防着的究竟是什么。只是这也并非是个多难的问题,只看那仁巴图对许彦这般赶尽杀绝的模样,便也能猜到,所谓的辖制与变数,大概率与许彦相关。

许彦……

可惜这个梦里并不见许彦的身影,谢静禾左右探看着,那一世的自己与许彦就像是两道永远也不会相交的线,各自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圈内。

“殿下,殿下?”

“殿下!”

谢静禾猛地惊醒过来。

稍微缓了缓神,她才看清楚,自己此刻正躺在储霞宫的寝殿当中,睁开眼正对着的,是许太医与谢静安两人。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蝉雪、鹤晴与秋瑟三个,看了一圈,似乎该到的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只是远近各有不同,可却始终不见许彦与春江的身影。

见她环顾四周,许太医笑了一声,“许彦在偏殿修养。”

只是这笑看上去有些暧昧不明,隐约还有着一点嘲讽的意思,“殿下若有要紧事情,交代给微臣也是一样的。”

“春江呢?”

谢静禾偏不搭许太医的话茬,她看向蝉雪,嗓音沙哑道,“怎么不见春江?”

“殿下此刻应当静养,万不要操心这些。”许太医插话。

提到春江的名字,似乎所有人都很紧张,谢静安也连忙开口道,“太医说的是,姐姐受的伤并不轻,只是太医用的药还好,此刻倒也不觉得什么,还是安心静养为宜,旁的事情,自有我与父皇去操持,姐姐就不必担心了。”

越是这样,越叫谢静禾觉得春江已遭了不测。

显而易见,这些人在宫里埋伏已久,单等一声令下就下手,春江只身随她前往,且又被她支开呆在外头,孤零零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落在这些凶狠野蛮的草原人手中,岂不就如待宰的羊羔一般?

“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谢静禾撑着就要坐起来,蝉雪见状,连忙扶了一把,顺手又将枕头垫在腰后,恳切道,“殿下如今还是安心养伤好些,宫里内奸已被拿住了,太子殿下亲自送去了大理寺,想来几日就能出结果。”

“春江呢?”

谢静禾不再多话,又问了一遍。

众人静了静,自知这事也瞒不过去了,正面面相觑时,蝉雪出声道:“原不想殿下为这件事分心,奴婢想,殿下还是先养伤为宜。倘若殿下必要知道春江去向……”

她顿了顿,方才接道,“他们不敢说,奴婢却是亲眼所见,几个草原蛮子,将春江剁成了几块,还说要扔去喂狗。”

蝉雪的语气格外平静,就像是在重复一件并不大重要的事情。但只要细看就会发觉,她的眼眶已经泛红了,甚至睫毛都压制不住的轻颤着。

她恨。

这一桩是她亲眼目睹,那小园子外的石砖中,及至此刻,也依旧渗着洗不去的血迹。

“殿下。”

蝉雪握住谢静禾的手,劝解着她,也似是在劝着自己,“先好好休养,许大夫也说,我们如今还不在反击的时候。”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