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见田家媳妇说治不了,便指挥人用棍棒绳索结了个简易单架,先将人抬回去再说。
田伯光到是有几分哭笑不得,这些人一点谨慎心都没有,也不问问自己是谁?是干嘛的?为什么会落水?就这样抬回去不怕引狼入室么?自己还真是匹狼——色狼。田家媳妇?自己不就是田家么?这小娘子人挺俊的,声音也好听。
村子不远,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是个典型的水乡村落,依山而建,离江水也不远,屋舍零散,偶有星火,有楚语呢侬,有犬吠相迎。
进得村子,便有人提灯相询:“晁大兄回来了,怎么回事呢?”那晁大兄随口回话:“一年轻人落水,被江水冲到岸边,爬上来了,断了几根骨头,没死……”那人又将灯笼伸到田伯光跟前打量,也跟着众人一起过来了。田伯光眯着眼看着周围一切,很快到了一排大屋前,院子里早有人打着灯笼守侯,应是晁大兄浑家媳妇,见了晁大兄就埋怨:这黑灯瞎火的凑什么热闹,自有里长老爷处置……进了厅堂,一旁有张纳凉的竹床,便将田伯光平放在竹床上。
村口提灯之人信口吩咐人烧水,又问田家媳妇伤者情况。不经意间又问田伯光名姓,哪里人?田伯光随口回答自己叫田伯光,陇西人。方才醒悟过来,这人怕就是晁大兄媳妇嘴里的里长老爷了。又想到方才此人跟来时脚步轻捷,夹杂在人群中并不明显,应该会武可能不会太高,但对付自己这种重伤之人怕是足够了。田伯光心下暗暗苦笑:自己刚笑话别人不谨慎,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那里长轻哦了声,说道:“田伯光啊,听说过,万里独行嘛?”田伯光肌肉绷紧,幸好后面那里长说了一句:“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别带到这儿来,村里人心善。”这时有人端来了热水,田家媳妇让人将田伯光上衣除了,擦洗干净,将他左臂挪正,胸口断骨对好,缠好干净麻布,嘱咐田伯光不准乱动,明天待她师傅来帮治内伤,便同里长一起走了。
田伯光不敢多事,问晁大兄此地什么地方,有些啥要注意的,又问晁大兄名姓,感谢大兄救治之恩什么的。那晁大兄随意回答,此地是岳阳府治下陆城镇东溪东门里,晁大兄大名晁大雄,也有叫他大胸脯的,还曲臂鼓起胸脯,让田伯光看看他的大胸肌。那里长叫宋清,闯荡过江湖有个绰号叫“铁扇子”什么的,注意的是田家媳妇死了三任老公,克夫,莫要招惹。她师傅住在村东头山脚下,明天应该会来帮他治伤云云,问他有没有听过田伯光什么的,他说听过啊,采花贼田伯光,匪号万里独行,后来被切了,做了和尚,还混进了一个尼姑门派。听得田伯光胆战心惊,心惊肉跳的。
那晁大兄浑没将此田伯光与彼田伯光当一回事,说是前些日子有个叫狮子头的人在这说书混饭吃,还说他晁大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练武奇才,要他买本叫笑傲江湖的话本,那书还贼贵,要十两银子,磕老爷的,傻子才会买他的书!村里还真有个傻子买了,就是那说话怯懦,胆小怕事的叫宋洺的黑矮小胖子,村里都叫他黑三郎,动不动就哭,所以又叫他及时雨。村里人还经常问黑三郎你练成了绝世武功没?因为那书上说练绝世武功要一刀切了,说到这里还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田伯光无语,自己好象买过一本。晁大雄说累了,自去睡了。留下田伯光思绪不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本名叫笑傲江湖的话本纯粹是个落魄文人瞎编混饭吃的话本子,幸好自己没太当真,要不也会被人当傻子嘲讽吧。方才那里长宋清说他不要把狗屁倒灶的事带进来,应该不是艺高人胆大,不将他万里独行田伯光放在眼里,而是压根底就没将他认做田伯光,让他庆幸又有些沮丧,江湖人好名,这里却不是江湖。
翌日,那里长宋清小心陪着一个身形极是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子的人走了进来。那人极是不耐烦,吹胡子瞪眼,说道:“磕老爷的,同你家讲过无数次了,我是个侍候牛马的兽医,不要老是治人,会惹人笑话的。教朱家女娃儿那是看她死了丈夫可怜,可我教的也是牛马术,你村子没甚么牛马牲口,治个小鸡小鸭也好混饭吃不是,偏偏要治人?”宋清小心陪是,说道:“这人自称是田伯光,你就当他是匹种马治,治好了也是您功德不是!”田伯光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张口结舌,昨晚见田家媳妇摸骨接骨,医道犀利,只道他师傅怎么也是国手神医级人物,谁知竟自承不会治人,是个兽医!
那人无奈,只得拿眼瞪视田伯光,说道:“兀那汉子,老子只会治马牛,治死了不要怪我。”铜铃般的大眼在田伯光身上扫视,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田伯光身上摸索,赞道:“这牲口治得好,断骨碎骨弄得极好,这女娃儿就是聪明!”又装模作样给田伯光访脉,这一访不要紧,三根粗壮的指头搭在田伯光腕间一会,咦了一声,一会又咦了一声,歪头瞪了田伯光一眼,另一个手抓了抓头,嘟囔道:“还真是个牛马?你身上怎么会有牛马催情用的牵丝挂藤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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