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有点奇怪父亲为什么会认识顾浅,刚想问顾浅,那低低哼唱的歌声却慢慢响起来,由远及近,仿佛那唱歌的男人就在十米之外。

“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大雁,我们躲不掉了。”乔巍和着那歌声,感叹了几句。

“乔叔叔,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对劲,这歌声也很诡异。”顾浅看看渗人的周围环境,平时危机感不怎么样的她都感到四周危机重重。

沈景阳早从车上下来,扯着嗓子对乔巍父子喊:“乔然哥,快走了!”乔然纵然有疑问,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去问父亲和顾浅,便请父亲赶快一起走。乔巍看了看周围,对乔然摇摇头,对不远处车里的顾浅说:“顾浅,你过来吧,我的时间到了。”

顾浅知道他在说什么,皱着眉,从车上下来,对乔巍说:“乔叔叔,这里不对劲,我们先离开再说吧。”

乔巍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串木珠子,郑重其事地交到乔然手里,定定地看着乔然:“小然,这是你妈留下的,她说了等合适的时间交给你,我保管了这么多年,我看今天就是合适的时候。”

乔然看着手里光滑却十分轻巧的那串木珠子,细细摩挲,问:“爸,这是?”

乔巍笑着说:“它可以带我去见我想见的人。”随之看向车旁的紧张站着的顾浅,顾浅依旧皱着眉看乔巍。

沈景阳忍不住出声:“这到底怎么回事?”

“让我来告诉你吧。”迷雾中有缓缓走出一个人,此人正是孙博南。

“好久不见,乔叔。”孙博南依旧穿着在医院里值班的白大褂,对着不远处的乔巍点点头。

乔巍倒也不感到意外,叹了一口气,说:“好久不见,小南。”

顾浅也没有惊讶,是的,孙博南医生长得像大雁叔叔,他是他的儿子,怎能不像。

乔然:“爸,孙医生,你们认识?”

孙博南站在原地没动,插兜挑眉看着乔巍:“乔叔,您不给您的宝贝儿子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乔巍慈眉善目,看了一眼乔然,又看了一眼顾浅,温柔地说:“小南的父亲是我的爱人,孙雁。”

这是走到顾浅身边的沈景阳微微吃了一惊,不过表情也没有很大变化,站在顾浅身边,以防备的姿态对着孙博南。

乔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白了小时候父母突然离婚,而母亲却对自己说请让父亲活得更自由一些,让他去追随自己的幸福吧。所以父亲的幸福,就是那个叫孙雁的男人吧。而孙博南是孙雁的儿子,他很早就知道这一切了,那么他也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吗?

孙博南不在意沈景阳充满敌意的姿态,他自然想到乔然现在的所思所想,看着乔然说:“你想的没错,我知道你是乔叔的儿子才接近你的,不过没想到你不是乔叔的亲生儿子。本以为你可以理解我的痛苦,没想到你根本就不知道乔叔和我爸的事情。这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烦,毕竟能让乔叔出来的人也只有你和我爸了。既然你已经在这了,那么,顾浅,你可以让我爸也出来了吧。”孙博南转向顾浅,直视她的眼神。

“我爸在八年前得了癌症,可能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想着去弥补青春年少时候犯下的错误,去找那个他因为懦弱放弃了的爱人。我爸摊牌之后,我妈不肯离婚,即使是我爸承诺把房子和遗产都留给我,也不愿意离婚。”

“他就那样一走了之,什么也没和我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妈不准我去找他,就再见没见过他。连死讯,都是乔叔通知我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知道一个同性恋的儿子会在学校里遭遇什么吗,乔叔?”

孙博南自顾自说完了这些话,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乔巍看着那孩子,想起自己去学校通知他孙雁的死讯时,孙博南手里拿着被红色墨水污染的校服,离校的时候还被身后的几个男同学叫同性恋,死变态。

乔巍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什么也没有做,他也无法做些什么,他只能叫住孙博南,把孙雁之前特地给他买的钢笔交给他。孙博南的母亲不愿见孙雁,也不会要孙雁的东西,即便是孙雁答应给儿子买的生日礼物一只他一直很想要的钢笔。

分居之后前几年的生日,都是孙雁自己到学校里给孙博南送生日礼物,孙博南虽然不愿意和父亲说话,但还是会偷偷收下父亲送的生日礼物,说一句“爸爸,我等你回来。”

彼时的孙博南想只要爸爸还想着他,只要他一直等爸爸回来,只要爸爸回来和妈妈住在一起,自己就不会被同学欺负,不会被他们叫做死变态的儿子。他等了四年,等到第四年的时候,来送生日礼物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那个人,他就知道父亲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接过乔巍给的钢笔,一把扔进了道路边的垃圾桶,然后推了乔巍一把,跑开了。

现在,孙博南白大褂的口袋上挂着那支钢笔,那支他一气之下扔进垃圾桶的钢笔,那支他晚上在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钢笔,那支他爸爸送给他当做最后的生日礼物的钢笔。

自从他当医生以来,那支钢笔就挂在他白大褂左胸口的口袋,一直都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也许他和乔然有很多不同,但有一点相同,他和乔然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去从医。乔然为任清浅,他为了自己的父亲。

乔巍看见孙博南挂白大褂上的钢笔,依旧笑着,却是带了点泪光地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对不起。”

孙博南没有看他,还是看着顾浅,说:“你对不起什么,不该抢走一个女人的丈夫?还是不该夺走一个孩子的父亲?”

乔巍没有说话,孙博南说的都对,这是他和他犯下的错误,如果他们年轻的时候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在勇敢一点,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和小南都这么痛苦了。

孙博南没听见乔巍的回答,转过头去看他:“乔叔,让我父亲出来吧,我有些话想亲口问问他。”

顾浅握紧了手里的招魂铃,看向乔巍,乔巍微笑着点头。可顾浅目前失去了和阿市的联系,孙雁的灵是由阿市安置在招魂铃内的,说实话,身为招魂铃现任使用者的她,并不具备控制招魂铃的能力。

顾浅有点窘迫,在孙博南和乔巍的双重注视之下,只能磨磨蹭蹭地拿出招魂铃,心中默念着:阿市,你这次一定要出现啊。之后轻轻摇动招魂铃,又再次默念阿市的名字。招魂铃毫无反应,孙雁也没有出现。

乔巍不明所以,以为是招魂铃出了问题,带了焦急的语气问顾浅:“小浅,它怎么了,大雁呢?大雁怎么还没出现?”

孙博南却是嗤笑了一声,对着乔巍说:“乔叔别急,能用招魂铃的人这不还有嘛,我爸不会消失的。”

其余三人没听懂,沈景阳却是听懂了,冷汗都要下来了!孙博南怎么知道我能用招魂铃?!靠靠靠,他到底什么来头?!

顾浅一门心思沉浸在阿市没有回复的迷茫和苦恼里,自己也怀疑招魂铃是不是出意外了。而乔然听到孙博南的话,心中顿生几种想法。招魂铃归顾浅所有,但顾浅看上去根本无法自如地使用招魂铃,反而是招魂铃里的那个青衫男子才是真正的使用者。

在场还有其他能使用招魂铃的人,是指顾浅的朋友?还是我?或者说两个人都是?能否使用的招魂铃的关键会是,灵力吗?不对,我根本没有学过使用灵力,可以说我的情况比顾浅还糟糕,难道是我和顾浅朋友之间的共性?或者是我们两个人和招魂铃里青衫男子的共性。

情报29:奉京,建立在数座山丘之上的城市,有“七丘之城”之称。万人舞祭,仍是奉京民众为纪念沈元瑜将军抵抗那燕族入侵的英雄事迹。几百年前,在正北方和西北方交界处有一所名为长梁的城市,地处深山老林,交通不便,是那燕族聚集之地。

作者题外话】: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本单元小故事是由一句古词联想出的BE小故事,BE爱好者看什么都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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