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扈伯的脚步停在了一张银白色的桌子上,这张桌子由大型海贝壳制成,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它现在还活着,就在深海之中一样。
扈伯从你面掏出一张纸条:
“姑娘,这是你的钱票。你只要拿着它到京花路的典当行,就能换处您这次的报酬。
陈鹤耳双手捏住钱票的边角,照着灯光,坐看右看,在灯光下看都没有看出其中自己关系的部分。
最后,她还是有些尴尬的问扈伯,
”扈伯,请问这张钱票上的金额是多少啊?”
扈伯不语,只是伸出手,比了个“七”的手势。
居然有这么多!
陈鹤耳顿时兴奋了,自己最近几个月来的营业额总数都没有这次赚的多。同时,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崔岱在这次宴会上下的功夫很深,最近张衡阳的党羽在朝廷里风头正盛,一连几次主持了两项重大的变法,深得民心。而崔岱为首的中立派此时最为墙头草,也要稍微倒向张衡阳。
不过,陈鹤耳认为崔岱这次肯下大手笔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讨好张衡阳,更是因为他想要扶持魏修玉,将自己的好女婿送进张衡阳一派里,这样自己在官场里明面上就是中立党,背地里跟势力最大的张衡阳统一战线,打造双赢的局面。
崔岱这步棋下的实在是好,包括他选的是全京城最好的清宵楼这一步,都丝毫没有差错。但是他忽略了自己,他的乖女儿,怎么可能让他这么称心如意。
等到陈鹤耳到京花路取回钱票里的钱,才发现自己还是大意了。整整七位数的白银超乎想象的多,陈鹤耳看着眼前成堆的银票,和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决定先把这些银钱换成金子,但是就算是换成金子也装了足足的两箱子。
陈鹤耳和车夫一起搬着箱子上了车,在回去的路上,陈鹤耳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个时候,自己刚刚跑完清宵楼的单子,对着人山人海的街道一片迷茫。
但是现在路边就能看到自己“饿不司”小型驿站的招牌,有些打扮讲究的夫人小姐探头进去订购,自己的生意蒸蒸日上,而且,马车的后巷里还有两箱黄金呢。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带给了陈鹤耳无穷的安全感。在这个诺大的天地之间,她不仅站住了脚,还站稳了脚,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与拼搏获得了与前世一样不俗的成绩。
况且当时自己一眼看到的那个将军,也就是冯骁。
陈鹤耳想到,顿时心头百般不是滋味:
当初在深山老林里救了自己,自己从梦魇中醒来见到冯骁第一面,心里就有一种失控的欢喜,好像自己的心里早己笃定自己不会死,她一定会碰到冯骁。
原本陈鹤耳心中的芥蒂是冯骁明知自己会死还是拿自己挡刀,但还是为了自己逃婚让她面对冯善。想到那日冯骁在崔银桂面前为自己出风头,现在却这样对待自己,陈鹤耳莫名有一种尴尬的自卑感,这也是她心里的刺。
但是陈鹤耳没有告诉冯骁,自己在山里中,他温暖的怀抱里并没有睡着,所以她对冯骁的告白是听的一清二楚。这样突如其来的告白打的陈鹤耳一个措手不及,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于冯骁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感恩,尊重,亦或是敬重?她也不知道。
当时陈鹤耳的主要任务是寻找藏红人参,这样复杂难以分析的感情被她给一边,只有偶尔空闲的时候她才会品尝一下从心里透露出来的那份苦涩。
当找到了藏红人参时,陈鹤耳有一刻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
在三人下山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心中最脆弱的那一片心门被她勇敢敲响。或许是,爱。
这样的说出来之后,她整个人身体都轻松了一圈,灵魂仿佛轻飘飘飞了起来。于是她告诉自己,等到分别时,如果冯骁愿意把那番告白告诉自己,那么她就会送上她那最澄澈的心脏,并告诉他关于自己的所有事。
但是冯骁仿佛没事人一样,什么也没说,直至路到了尽头。
陈鹤耳还是不死心,她告诉自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于是她问了冯骁。
“我不记得了。”
这是冯骁的回答,轻轻的一句话却给陈鹤耳的心戳了个洞,汩汩鲜血从里面冒出来,有的还带着泡。
既然冯骁连承认都不想承认,那么自己也就无计可施了。这场旅途下来除了补齐了陈鹤耳对于冯骁的误会,还烫开了另一个洞。
*
这是一个黄道吉日,阳光明媚。夏日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大地,今年的大旱来得格为早,农田中的土地已经有不少开始龟裂了。农人们瘦削的背膀担着扁担,一趟趟从快要枯竭的水塘里跳水,就连平时勤奋的耕地黄牛也开始无精打采地斜步走路。
朝廷刚下了政策,说是先借给百姓们粮食种子。连着几年严峻的天气了,地主家都快要颗粒无收了,于是许多农民们纷纷赶着去官府借粮借种。一时间好的反响不绝于耳,大家都夸朝廷里的官员为民做事。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们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一个月后,原本借粮借种的低税突然说改就改,提到了一个不敢想象的数字。
上头的官员说是有个小吏写错了文书,但是一个人头砍下去,人命没了,那个“写错了”的税率却没有改变。
于是,农民要交的税更多了,再加上连绵不断的天灾,人民苦不堪言。
京城的生活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影响。
茂盛葱绿的大树投下一大片阴影,树叶中藏匿的蝉齐声歌唱。轿子里的老爷们悠闲地躺在里面,旁白还有娇小的姑娘们拿着小扇子为他们扇风。
满头大汗的轿夫们抬着他们,一步步走过烈日和树荫,最终到达了终点——清宵楼。
这一对老爷,就是张衡阳一派的官员,他们喜欢在朝廷里兴风作浪,极为擅长两面派,那个增税的法子就是这帮坏种们想出来的。他们各个锦衣玉食,身披罗绮,脚踩大靴,踩着农民的尸骨往上爬。
门口的崔岱早就携带家眷在夹道欢迎了。原本最看不顺眼彼此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突然变得和睦无比,与崔岱一起笑着欢迎官员们。
过了很久,一架小竹轿一颠一颠地从远处跑来。毋庸置疑,这就是张衡阳。
等到竹骄稳稳停下来,张衡阳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张衡阳年纪与崔岱相仿,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年纪更大。他的胡须和眉毛都是白色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不仔细看就像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但是你仔细看,就能发现张衡阳右眼耷拉着,眼露凶光,就能发现他与他的表面完全不符合,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狠人。
看到张衡阳,也就是自己今天要求助的贵人,崔岱如同一条狗一样谄媚,他笑得脸上的褶子像花一样绽开。
“欢迎张尚书光临,真是令我惶恐啊。”
张衡阳倒是看起来平易近人,只是拍拍崔岱的肩膀:
“小辈们只要有心找我,那我一定会赴约。更何况你呢。”
一番话听起来关系很好,崔岱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自己在他面前只能算个小辈”。
陈鹤耳站在清宵楼的四层处,看这下面崔岱将张衡阳迎接进去,不由勾起坏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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