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看着张瑞,而后缓缓的起身。

径直站在张瑞的面前,而后行了一礼,道:“见过老师!”

张瑞看着张牧:“好好好,你还算是知晓礼仪!”

张牧微笑道:“今日敬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启蒙恩师,今日审你,是因为你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张瑞不由得呆了呆,本来还以为张牧不会审问自己,可是现在……

他刚才再说什么?

今日审你,是因为你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一时之间,张瑞怒视这张牧:“张牧,你也是读书之人,这礼义仁智信都给你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老师,你说我是贼,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成为贼?”

张牧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张瑞,只是冷笑:“五年之前,我家庭条件还算是富裕,兄弟三人尚且还能读书,可是如今呢?我们全家已无立锥之地,穷困潦倒,我不为贼,便要饿死,全家饿死!”

张瑞愣了一下,只是冷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老师这意思,是说,我是妇人?”张牧笑了起来。

“你连妇人都不如!”张瑞只是冷笑:“你是畜生,你读书时,我便教你,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又教你仁义礼智信,这些东西,你全都忘了吗?全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张牧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淡淡的开口道:“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

“你……”张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三步。

而张牧只是冷冷的开口道:“敢问张师傅,国家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们又该如何?让朝廷把我们活活饿死吗?”

说到这里,张牧的声音陡然间洪亮起来:“你问问大家伙,同意吗?”

“不同意!”

“不同意!”

最开始,这个声音还是零零散散的,可是到了最后,这个声音却是汇聚到了一起。

万千民众都是齐齐的爆发出洪亮的声音。

张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三步,这声音冲天而起,好似惊雷一般,也是这一千八百多个百姓同时爆发出来的怒吼。

震的张瑞,心肝肺都在颤抖。

张牧的声音越发的锐利起来:“朝廷一年又一年的加税,我们已无立锥之地,张先生你又如何?朝廷加税,加不到你的头上,我们要去做徭役,去给辽东送粮食,要给朝廷修建宫殿,张师傅,你可以他坐在家里,饱读圣贤之书,如今,我们活不下去被迫从贼,你又可以戳着我们的脊梁骨说,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你们,你们……”张瑞的声音颤抖:“我有今日,是我报读圣贤之书,是朝廷科举取士,这是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待,你们自己不好好读书,不能科举取士,这也能怪朝廷吗?”

“张师傅!”

张牧淡淡的开口道:“你也是读书人,今儿,我就给你好好的算一笔账!”

“算账?”

张瑞呆了呆。

“对,算账!”

一边说着,张牧竖起了一根手指,缓缓的开口道:“一册《孟子需要银子就是二十两,我们辛辛苦苦在田地里劳作一年,能不能买一册《孟子?”

“再说拜师,我兄弟三人一人便要十两银子,这只是束脩,还有修金,每年都要给老师你足够的银子,节敬作为尊师重道的重要体现,又要一笔银子,我跟你读书一年,家里便要拿出五十两银子,是也不是?”

张牧只是跟着张瑞学习了一年,后来,家里的资源全部都是倾斜到了张信的身上。

实在是没办法,这个书是读不起的。

“你拿了我们家的银子,购置土地,如此一来,你家的土地越来越多,我家的土地却是越来越少!”张牧看着张瑞平静的开口道:“你在村子里面德高望重,受人追捧,敢问张师傅,我们没有钱读书又该怎么办?我们无法科举,又改怎么办?”

张瑞脸色微微的变化。

张信淡淡的开口道:“你要我们尊师重道,你拿了我们家的那么多钱,你配么?”

张瑞瞪大了眼睛,指着张牧的鼻子怒气冲冲的开口道:“你,你,你这是欺师灭祖,天地不容!”

“天地不容?”

张牧只是冷笑,淡淡的开口道:“张师傅,你的花销大不大?你是不是也想要继续往上考,当举人?也需要读书,也需要买书,科举的这个路费也是要钱的,你还想要在往上考,对也不对?你的儿子张明如今也是秀才,在花州学院读书,他要往上考试,也需要给其他的老师束脩,修金和节敬,而且更贵,对不对?”

提到这里,张瑞也是一阵阵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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