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的车门被打开,罗尼亚看着米勒和一个陌生男人下了车,这二人逆流着嘈杂的人群走向远处,“你上车吗?”司机问道站在车门前的罗尼亚,罗尼亚没有听到,车门就此关闭,离开的公交车掀起了尘土,留下了缕缕灰烟,它们接连扑向罗尼亚,罗尼亚迈开步子踏过尘土穿过灰烟,去追赶了米勒。

她没有跑,只是时而走得慢,时而走得快,从熟悉的街道穿梭而过,各个路标映入眼帘,眼中所见的色彩却不如以往明显,途中路过熟悉的面庞也忘记了有没有与之寒暄问候,而后再横穿摩泽尔河,河流流动极缓,不见鱼不见鸟,最后跟随两个身影走上一座山坡,这山坡并不陡峭,只需小心翼翼不要刮蹭掉支架上的葡萄。

距离平整的坡顶一步之遥,风在此时静止,耳边少了蜂虫的嗡嗡作响,鼻腔闻不见葡萄的清香,色彩回来了,它们比以往更浓重,鲜红的颜料从男人的脖间迸流而出,男人捂着脖子从米勒的身上翻身倒下,像上了岸缺氧的鱼不停扑腾着双腿,等到男人不再动弹,米勒握着手中沾着鲜红颜料的长钉慢慢靠近男人,二人在犹如毒液般的绿野中一静一动。

米勒伸出双手抓住男人的一条腿,她抬眼时看到了罗尼亚,只那一秒却仍毫无反应,低下头费劲地拖起了男人。

罗尼亚手脚并用地爬上坡顶,又磕磕绊绊来到米勒旁边,弯腰抓住了男人的另一条腿,她们二人将男人拖到了崖边,再一推,男人滚落下去,掉进了柏林蓝颜料里。

“你快回家吧。”米勒对罗尼亚说。

“我们一起回。”罗尼亚盯着米勒看也看不清米勒的面貌,颜料过重,使她的五官杂糅在一块,唯有眼中的光没有与颜料混淆,依旧明亮着。

“我不回了。”米勒笑了笑,纵身一跃,罗尼亚看着她整个人栽进白皙的云中,随伸出手欲拉住她,也晚了,米勒静落摩泽尔河,变成了一朵鲜红的云。

无论是人是事是物,在罗尼亚看来都可以说放弃就真正地放弃,她看着法内站起身后跑进了深林,翻书唤出了水母,水母翻滚着愈变愈大飞扑向法内,将法内拆绕扑倒在地,紧接着又唤出了乌贼,乌贼朝着桉树上的安德喷出了墨汁,墨汁溶解了黄金,安德跌落下来摔进了乌贼的怀抱里。

“谢了,沃尔萨。”安德咳嗽着断断续续道,“这是狄俄斯库里,我们被骗了,法内自己救得自己。”他见沃尔萨稍稍松开了水母的触手,让假法内有所行动,减缓了其移动的速度,又说道:“就快要到夜间了,跟着傀儡追上去对我们不利,找个地方等日间吧。”

“不等了,早点结束吧。”沃尔萨说着,让乌贼驮着安德卷着菲勒梅尔跟在了水母束缚着的假法内身后。

“各位听我一句劝,我们现在过去就是自寻死路。”安德抱着乌贼软趴趴的大脑袋,他的身体被束缚时间过长,现在还未休整过来。

“那你劝劝沃尔萨吧,别劝我。”被乌贼卷起来的菲勒梅尔说完就听从她那传来了轻微鼾声。

安德偏过头来,对沃尔萨说:“虽然我和菲勒梅尔的积分都只是1分,但是你的积分……。”他顿了顿,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应该是2分。这一轮我们如果赢了,你就可以去下一层了。”

沃尔萨听此只是咧嘴笑了笑,“赢不了的,你想想那个奥蒂娜。”

安德愣了愣,想起了被云雾之手寻找到的惊悚感,全身不寒而栗,“不对。”他摇摇头说道,“奥蒂娜这一轮拿到的身份应该是平民,她这一轮过后是肯定能进入下一层的,就我看来,她这样的人不会再让自己卷进纷争里。”

“那你认为乌萨杜斯那样的人又为什么在上一轮选择帮助奥蒂娜呢?”

“为什么?个人的隐藏任务吗?”

“谁清楚呢,我也不过是见着了奥蒂娜与乌萨杜斯在忒弥斯面前签订了契约。”当时的沃尔萨就在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且他很确信在忒弥斯消失之后自己又被奥蒂娜发现了,只是奥蒂娜对此无动于衷。

安德深知隐规不可破,叹了口气道:“这样确实没法打。”

“是啊,别凑热闹了。”沃尔萨说着收起了笑容。

在游戏厅和乌萨杜斯打街机游戏时,沃尔萨面前的游戏机进入了出现过不止一次的加载界面,屏幕的倒影里有歪着身子故意靠向维勒尼的乌萨杜斯,有正在争夺爆米花的法内与安德,有突然出现在棋牌桌前手拿沙漏的马头人身的精灵,还有从奥蒂娜身后飞出的一颗光点。

这颗光点飞向麦克最终撞进麦克的脖颈,这一撞,在沃尔萨眼中撞出了金闪闪的颜料,明明并不闪耀却晃得沃尔萨眯上了眼从而转移目光看向奥蒂娜,而奥蒂娜也在那时稍稍偏了头,抬起眼看向了那个身处屏幕中的沃尔萨,二人那一刹那间好似面对面,尽管目光的对视也只存在于那一刹那,随后奥蒂娜移开了目光,游戏机的屏幕也从加载界面转变为了满屏五颜六色的选项界面。

但沃尔萨直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他一点不关心奥蒂娜为什么作出那样的行为,也不在意麦克最后会变得怎么样,他就是单纯相信自己的直觉,自己的感知觉,不要去沾染自己眼中所见的任何一种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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