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二次中刀的飞鱼卫们心中是何滋味,金刚寺武僧们无不吃了一惊。

提起来的一口真气,暂时还未敢放松。

道观中女声哼了一声道:“没粮时来问我们要,还你们粮车了却又呆着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念经念傻了。”

她的语气与开始时颇不相同,原本想必也就是把众僧当作难得消遣,这会儿却带了些许愠意。

显然是真被那小小书信逼着让步,心里不忿所致。

为首武僧默然许久,眼看着黄豆所化的力士们挤开飞鱼卫们,真的老实地推起了粮车。

终于忍不住问道:

“道长为何前踞而后恭?”

这句话实在不怎么客气,道观中登时响起了不止一道哼声,对武僧的耿直之言表示抗议。

幽鹿却颇为光棍地说道:“你肯定以为是看在你家佛子份上,是不是?”

”乡野山僧,终是及不上咱都城人的玲珑心窍。”

“我劝你啊,以后别把那位佛子殿下看得太有份量。”

“教门中的身份,再高也是虚的,她又没让人见识过一双拳头有多硬,怎可能仅凭一张破纸教人让步?”

只听她笑道:“你们运道好,得了少林僧为你们站台。”

“换作是我被你们欺压了好几十年,现下风光了,不杀光你们就算不错的了,怎会写信替你们出头。”

“哈,这信口气可真大,竟说若不交还粮车,就把我幽阳观在镇上的人手全烹了分给灾民吃。”

“这口吻,哪里像是出家人。”

众僧听得惊奇不已。

为首武僧想了想,说道:“道长身后有扎根都城的大宗撑腰,想来是不怕一纸恫吓的。”

幽鹿说道:“不怕?你以为我是你吗,死到临头还不晓得怕。”

她笑了笑道:“这可是击败了破戒僧之人写的恐吓信,教训我想必就如我教训你们般轻易。”

“能得这样的高人为她站台,我从此可得高看你家的佛子几分了。”

“都城素来有句话,亲朋好友是高手,胜过自身是高手啊。”

自身是高手,意味着有事时得自己扛住。

亲朋好友是高手,就是亲朋好友代你上了。

甚至像这次一般,兵不血刃地便解决了一大难题。

为首武僧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书信之上,写的到底是何人法名?”

幽鹿明朗大笑,似乎全没注意到自身笑声中的隐隐颤意:

“只说是少林门下,一名小小扫地僧。”

说罢,自道观门缝飞出一段黑影来。

待众僧看清,竟是被指力生生截断的一截黑铁刀尖。

与此同时,金刚寺这次不曾出动向幽阳观讨说法的人员,已然离开根据地,登门少林药铺郑重谢罪。

佛子殿下屈膝而坐,躬身垂目。

行这大礼的对象,却是一位神色淡然地在院里扫着地的年轻僧人。

“诸位师兄以德报怨,出面助金刚寺取回粮车,哪怕是佛陀再世,大慈大悲也不过如此。”

“金刚寺上下深感愧疚,万不敢再在发粮一事上与少林争先。”

“今日过后,不管回寺后得听长老们发多少牢骚,金刚寺将公开承认佛门这次发粮,为少林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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